052(2/2)
刚刚答应一起看比赛时就这样,好像梦呓似的一句“好”。现在还是一样,没睡醒似的。小明就想,是不是饿了呢,看她这样瘦…反正距离比赛开场还有几个小时,因此提议先去吃点东西。
天很冷,现煮饺子店的生意极火爆,每桌的客人都自己现场下饺子,在外享受烹饪的乐趣,配上几道小菜,是秋冬季节的不二之选。
透过蒸腾的热汽去看人,林未眠总有一种人间不真实的感觉,周遭坐的是谁她也毫无明确概念。
直到有人忽然叫她,“林未眠。”
一连叫了好几次,她回头去寻找,看到穿着半新不旧的淡灰色皮大衣的滕静美。
佳树系着围裙在厨房捣鼓火锅,两手端锅子的时候有点烫到手了,抬起来捏在耳垂上降降温。但凡有一点响动,他就疑心是林未眠回来了,跳出来去开门。无功而返了三四次,就有点嘀咕起来:“眠姐搞什么啊。”把食材什么的都搬到小饭厅的桌子上,电磁炉也搬过去,最后再把烧好的汤底也端了过去。
佳期身上短款白毛衣,佳树见了,哀嚎不绝:“姐,你真是老妈的好女儿,穿着一身白吃火锅,溅到一点半点,这毛衣还要不要了?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践的吧。”
佳期伸手看了眼衣袖,“这个好看。”
佳树就不说话了。姐姐高兴就好。她今天这个生日已经够惨的了。虽说姐弟俩的生日,一直都按照老一辈的说法,低调地过。这次委实低调得太离谱了。老爸老妈遇上航班延误,凌晨才能到家,眠姐呢,到现在还没回,他已经快要推翻“眠姐虽然脾气爆,但是心软”这个认知了。他决定不要提林未眠的姓名,嘿嘿笑了笑,将筷子递过去给佳期,“姐,咱吃饭,吃了饭,我请你看电影去。”
佳期说好,垂眸往锅子里放藕片。
林未眠和滕静美在街角站着,林未眠有些乏力,软软地靠在身后的栏杆上。静美透过橱窗去看那巴巴地望着这边的男生,脸上有种大惑不解的神情,因问林未眠:“那是你男朋友?”
林未眠摇了摇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迁户口啊。”静美慢慢说,半晌又问:“谢佳期呢。”
林未眠垂下头,淡淡说:“我不知道。”
“她很珍惜你的。”滕静美的话题跳跃度极大。
林未眠抬起头来,有几分讪讪的笑:“你说什么啊。”
静美也过来靠着栏杆,叹口气问:“你就不觉得我离开得特别突兀么?”
这倒是真的。信誓旦旦要用妹妹的身份活下去的人,转眼突然说要去追求梦想。这就是当时林未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转变太草率了,她一时之间觉得诡异莫名。但是事关人家的私事,别人的人生,她无权置喙,故而闷闷地思索了一阵,也就放下了。现在她自己提起,林未眠当然要问:“对。是有一点来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告白了呀。”静美眉眼间涌上一点小雀跃。
林未眠征了征:“和谁告白?”
静美脸上还是带着点子激动:“还能有谁。谢佳期呗。”
林未眠微征,可也并不十分意外,点了点头:“围巾是么。”
“在那之前。”静美摇头,“我和她表白,请她和我在一起,是姐妹情深还是伉俪情深都无所谓,我不介意形式——可能因为我习惯了生命里有个联系紧密的‘另一半’。”
林未眠抬手摸摸脸颊,已是被深秋的冷风刮得麻麻的。女生继续补充道:“她说有喜欢的人了。我说我知道是谁,但我不介意做她的工具。”
话题引到这上面,林未眠也有些始料未及,呆呆地望着静美,听她继续行云流水地说下去:“我说让她用我来刺激你也没关系,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个曾经拥有,并且不在乎拥有的形式。你知道她怎么说你吗?谢佳期说,林未眠也许会在暗地里吃醋,但她绝对不会说出来,‘她是那种你越去刺激她,她反而飘得更远的个性,她的骄傲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会用手段来诓骗她。我希望有朝一日她到我身边,是出于真心的喜欢,而不是因为我的某种伎俩。’她这样不留余地地拒绝了我,还劝我说…”
林未眠听得左耳开始耳鸣起来。双手插在兜里,蜷成一团。店门开了,酒足饭饱的客人出来,身上的拼色毛衣是红配绿又在领口和袖口点缀着深橘黄,在渐渐昏黑下来的天色里,像个移动的交通灯。林未眠视线随着他移动,静美后续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见了。店里乾明已经出来了,朝她们走过来,静美两手插兜,拢拢衣襟,咳嗽一声说:“我回去了,小眠,有空可以联系我呀,我的号码还在用的。”
林未眠不记得自己答了一句什么,随即看到乾明到了跟前,脸上带笑,嘴唇开合,每个字都到了耳膜上,组合起来又不晓得是什么意思,直到最后仿佛是一句“已经可以吃了,我们进去吧。”
林未眠信步跟着他往店门走,额头猛地被个雨点击中,啪的一声,震得她双目陡然瞪大。男生打开门,做个请的姿势,笑笑地看着她。林未眠一脚踏进店内,另外一步却迟迟迈不出去。小明催她:“快呀。”
林未眠抬头和他说了声“对不起。”
乾明看着女生冒着微雨离去的纤弱背影,抓了抓头发,嘴角带了一抹哂笑:“我就说嘛,还以为我运气特别好。”
林未眠开始只是慢慢地走着,但是渐渐地脚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竟至于小跑了起来,周遭风景急速地掠过。到达谢家大门前,脸上麻麻痒痒的,她抬手抹一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啥。抬手敲门的瞬间,门从里边豁然开了。佳期见了她,无波无澜的脸上终于起了点变化。
谢佳树正换鞋,金鸡独立从一边蹿出来:“哎呀眠姐,这么巧的么,我们刚准备出发看电影去,你也一起吧,嗯?嗯?话说吃饭了么?哎,你怎么搞成这样……”
林未眠仰着的一张小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打湿了,凌乱地披在肩上。身上的长外衣原本是一种深苔藓绿的幽暗色调,沾湿了以后就类似于墨色,整个人像从什么末世电影里穿越出来的。
佳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里说:“电影不看了。”
佳树“哈啊”了一声,“………好吧,姐,给我一百二十块谢谢。”
佳期懒得搭理他,对门外的人轻声说:“进来。”
林未眠完全像个梦游症的小孩,佳期替她脱外衣,让她抬手,她就顺从地抬手,让她坐下,就乖乖地坐下,所幸外边雨不大,淋得不透,外衣里边就是干燥的了。所以佳期让她穿着里边的白色长衬衫坐在被窝里暖着,去热了杯牛奶端过来。进来时只见到那一小只裹着被窝,双手抱着膝,下巴搁在膝头,缩成了一小团。被子是白色,穿的衣裳也是白的,整个人苍白弱小,说是临凡的迷路小天使也有人会信的。
佳期把牛奶递给她,林未眠抬起一双懵懵的眼睛,两手还是牢牢抱着膝,不接她的。
牛奶反正还烫。佳期自己也上床去,坐在她身后,拿大毛巾替她包着头擦头发。平时总要发出点抗议的人,此时乖乖地被侍弄,只是擦到一半的时候,扭过头来,用黑中带蓝的双眸凝视着她。佳期静静地和她对视,将她头扶了扶,继续替她把头发擦干。
擦完了,牛奶送到她唇边,她只喝一小口,就躲。意思是不要了。
佳期没了办法,想了想问:“睡一觉?”
林未眠坐着不动。
佳期的目光落到侧边床头的睡前故事上,上次当成阅读训练的故事还剩结尾大概十来页没有念完。佳期探手拿过来,翻到上次结束的地方。
让她穿大衣她不肯,佳期怕她着凉,就从后边半抱着她,将书拿在她跟前,手指着一个一个的汉字,轻声在她耳边念诵:“……于是,玛丽·伦诺克斯被带上一座宽阔的楼梯,顺着一条长走廊向前,往上走了几步梯级……”
林未眠再次扭过头来,用那种探询陌生人的目光仔细地、好奇地看着她。
佳期看她一眼,继续沉声朗诵:“……最后看见墙上开着一扇门,她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生着火,晚饭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她的头靠着佳期的右肩,凝视着她,眼睛都不眨,只有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珠间或微微动一动。
佳期像是站在深渊的边沿,往下俯瞰不能见底,心头因而一阵阵悸动,她投降了,将手上的书放在云朵一样的被褥上,用温和的目光回看。林未眠依旧什么话都没有。佳期的目光向下游移,落在她淡色的双唇上,唇嘟嘟的,无意识地微微噘着,散发着一种温馨甜蜜的香气。
“小眠。”佳期唤她,随即轻而缓地,吻在她唇上。依偎在她怀中的那个小身体忽而僵了一僵,双手双脚齐齐挣扎起来。佳期双手搂住她的肩,双腿也环住她折起来的两条腿,将她整个儿地圈在自己怀里。
挣不脱的林未眠终于醒过神来,从那个不深不浅的热吻当中解脱出来,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忿忿说:“我,我不喜欢你!”
佳期随手捡起掉在身前的书,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蹭了蹭说:“是是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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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