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2/2）
“傅嘉仪约我们去平顺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再拒绝怕是要挫了她的兴趣，不能再拒绝了。”</p>
宋眠颔首就当是同意了，随后又问：“那接下来呢？顾家的规矩我还不是太熟悉，总该要知道些事儿好做个准备的。”</p>
顾临安想了想说：“再接下来的话——就去宋家吃饭，那么久了，不去老丈人那儿总是说不过去的。”</p>
宋眠这次也尊重了他的提议。</p>
傅嘉仪三番两次约他们去的平顺馆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听说是民国时的老饭馆，到现在也算是个老牌子了。里头的建筑设计古色古香，没有雕龙画栋的世俗气儿，反而是简单却颇有深意的国画与精致的花木雕塑，台子上有戏班子正吚吚哑哑的唱着京剧小曲儿。</p>
傅嘉仪选的位置在二楼，视野不错，能看到楼下的场面以及戏台子上的京剧儿，宋眠坐在估计那么左侧，而自己的右侧则是傅嘉仪——她是个极其会找乐子的人，宋眠仅是在顾宅与她相处短暂的一天，就已明白程青时那么喜欢她不是没有原因的。</p>
她乐观又热情，纵使是在乏味的深宅大院里，她也能自寻乐趣而不自艾自怨。换个人都会喜欢上这样的姑娘，而不是像宋眠这样刻薄冷漠又不通情达理。</p>
菜都上齐了，四个人慢慢的吃着，都是注重餐时规矩的人，不多说话，时而倒也会被京剧吸引了视线。直到午餐到了末尾，傅嘉仪放下了筷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晚些时候还要去趟周家老宅，周老爷子前些天打电话过来，说是让我去老宅拿份儿东西，让我们回江南城的时候带过去。”</p>
“周老爷子怎么突然想到周宅里的老东西了？”顾临安有些好奇：“二战时他们退居北平时拿的东西也本就不多，落下了重要的物什？”</p>
“只是个相册。”傅嘉仪说：“我也挺好奇，问了周老爷子，也只是草草了事，只说拿回来就行。”</p>
程青时在旁边说：“大抵是以前照得相，带回去留在身边好有个念想吧——老爷子虽然总说不惦念自己的二弟，但同在屋檐下过了这二十多年，怎么说也不是没感情。”</p>
“这周二伯——”傅嘉仪叹了口气道。</p>
“他怎么了？”宋眠难得开口说话。</p>
傅嘉仪对她最大的想法就是沉默寡言性格又冷，现如今她破天荒的对这事儿起了兴致，于是解释道：“周二伯是个商人，还参与过抗╱日战争，只是战争结束的时候，他和他的妻子都失去了踪迹，到如今都没有消息。”</p>
宋眠没再说下去，继续听着程青时与傅嘉仪在一旁说话，顾临安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不过始终都不是兴致勃勃，大多点到为止。</p>
……</p>
午餐结束后，程青时夫妇送别了顾临安和宋眠，在车里头，宋眠有些微醺靠着窗户边上，顾临安取了毯子盖到她腹部与膝盖处：“刚吃好饭，别着凉了。膝盖也盖盖好，要是受冻了日后有的苦吃的。”</p>
宋眠忍不住笑，扯了一大部分的毯子也往他腿上盖：“先看看你吧。”</p>
顾临安倒也不拒绝，两个人依着这毯子靠在一起，沉默了片刻，顾临安轻声道：“周二伯是个传奇的人——我到顾家没几年，从很多人那儿听到过他的事，不是说他同洋人做生意，就是说他取了个交际花做妻子，来来回回就是这几个事儿。”</p>
“交际花？”宋眠与时间共进，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既然是个传奇人，他看中的人也自然和他难分伯仲了，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p>
“这就是他们所看重的。”顾临安说：“所以说对于别人的评价，好的当然要听取，至于那些你自己觉得与现实不符的事儿，那就放一边去，我们又不是要做明君忠臣，只是做自己。”</p>
宋莞尔一笑——顾临安的安慰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p>
到了宋家的时候，是管家迎接他们进了客厅，宋眀山听到了消息后，携着赵慧娴一同下了楼——这偌大的宋家除了仆人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儿，一时间倒也冷清了不少。</p>
赵慧娴捧了糖还宋眠与顾临安：“过年吃糖，甜甜蜜蜜。”</p>
宋眀山一如既往的严肃，眼底倒是有些和蔼，像是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是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坐下来吧，回来也累了。”</p>
几个人坐到了沙发上，赵慧娴对于宋眠的到来本就不是愉快的事儿，等到客套结束后就去了厨房吩咐仆人准备晚餐事宜，宋眀山这个人只有在生意上才能喋喋不休，宋眠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偶然扫过财经频道，这倒是激起了他的话语，开始同顾临安说起如今股市如何，各行各业的发展如何。</p>
顾临安也是半斤八两，谈起生意场上的事情真可算是有数不尽的话题似的，同宋眀山的想法也有挺多对盘的地方，宋眠夹在他们中间听着那些陌生的词汇，一时间总觉得自己出现得真是不符时间。</p>
顾临安虽然侃侃而谈，倒也不忘关心她，偶尔递来几颗糖给宋眠，偶尔问她要不要喝水，宋眀山在这时候也大多会安静下来，直到顾临安说完话儿后才会继续说——而顾临安的这些举动，宋眀山也一概看在眼底，多少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不同于以往的看法。</p>
消磨到了晚上，四个人结束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宋眀山同顾临安又沟通了一会儿生意场上的事情后，这才送别了顾临安与宋眠离开。</p>
宋眀山看着那黑幕下驶远的汽车，在灯光的映射下眼底总会有些熠熠生辉，他抬手抹了把鼻子——到了如今这个岁数，他才真的明白人的一辈子也就如此，生老病死，生儿养女，子孙满堂，也就是如此，却又似乎已经足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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