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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臣以为,焚太后遗躯非大事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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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礼貌相问,张柬之自然也要回礼作答,“正是张某。”

好,没认错,他还不算老眼昏花。

初次相见开口于玄武门前‘辩论’,赫连孛自然是要好好包装一下自已。

他如今代表的是陛下新朝堂与新制度下天宁新都的颜面,所以此番辩论他要说的漂亮,不能丢了份儿,要一改所谓‘蛮夷’的印象。

这是他们站稳脚跟的第一战,更甚至说严重一些,他们的杨皇后能否稳住后位,靠的就是这一战成果的奠基。

赫连孛清楚,他的敌人并不是此时与他‘对立’的张柬之,而是待价而沽根本不在此地的世家门阀。

赫连孛也理解,若是还在草原,有个中原来的道士与他象征萨满之位,他也肯定是要拼命的。

除非,那道士当场作法、画符,

或如陛下那般,直接让他直面昊天之威。

所以赫连孛在张柬之开口认下以后,紧接着就恭维道,

“久闻台辅燮(xie,四声)理阴阳之功。”(古代对高官的赞颂用语,意思:宰相等重臣协调治理国家大事的功劳。)

“下官乃天宁新擢门下侍郎赫连孛。”

好一个赫连,好一个孛。

张柬之听这用词,虽有故意卖弄之嫌,可却着实精妙。

陛下麾下果然能人辈出,让人分毫不得放松啊……

“张某见过赫连侍郎。”,张柬之同样以谦虚之态问候,同时等待着听一听这名朔丹学究的高见。

说实话,见妖妇这些年种种恶行,若是能把她在现世中‘付诸一炬’他自当拍手叫好!

赫连孛上前,给自已的发言定调,道,

“臣以为,焚太后遗躯非大事也。

初因恶疾暴毙,恐疫疠流布,遗祸苍生。

继以古礼昭然,大义存焉。

陛下惟遵祖制,依律而行,无他耳。”

“愿闻其详。”张柬之拱手聆听。

赫连孛引经据典的解释说道,

“尝闻《商君书》云:刑无等级,自卿相将军以至大夫庶人。

臣以为,今观陛下焚妖孽以谢苍生,恰合《周礼》以刑教中,则民不虣(bao,四声)之制。”

(用刑罚和教化来治理国家,使二者相得益彰、适中得当,那么百姓就不会暴戾作乱。)

张柬之点头,思量片刻,好似在回忆这两册典籍中是否有此原句,而后继续问道,

“赫连侍郎所言典册具载。

纵饰其功,历三朝毓嗣,然直道而论,太后德性实亏。

其行类妖邪,或罹奇疴,或纵悖行。

若依唐律,皆当严究。

然则黔首但闻峻法,以陛下拟暴秦之政,如之奈何?”

“张公过虑矣。”

赫连孛摇了摇头,而后举例说明道,

“臣闻岭南湿热多瘴,尸骸易腐而酿疫疠,民素有焚尸防疫之俗。

张公闻否?诸君知乎?”

众位被忽然提及的大臣一愣,而后左顾右盼了起来,一时间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岭南对长安而言实在是地处偏远,属于蛮夷之地,他们对该地的习俗还真是完全不了解,说鲜闻之……都有些夸耀、抬举自已学识的意思了。

以唐初士族门阀林立,科举都讲究身份的情形,又经历了武泽天的乱杀,长安中的大臣少有去过地方、更何况是蛮夷之地的。

毕竟若真被发配过去了……如今指定也是回不来的。

而这时,崔玄暐上前道,

“赫连侍郎安好,下官崔某,忝吏部郎中。

崔某乃清河崔氏大房裔。”

(清河崔氏分为多个房支,包括清河大房、清河小房、青州房、鄢陵房等,其中清河大房因长期担任高官而最为显赫。

清河大房是清河崔氏的主支,正史中在唐代出过12位宰相,崔玄暐即为其一。)

崔玄暐上前,且‘铿锵有力’的身份自我介绍,让所有人的目光焦聚。

我是农夫,这就是甜菜。

清河崔说的话,其说服力不言而喻。

所以当清河崔向武泽天跪了以后其危害也是不言而喻。

亦如当年儒家之首跪迎金人。

略作停顿,崔玄暐稍微措辞,而后讲道,

“崔某尝于家藏方志中见之,岭南瘴疠之地,民恐疫气,素有焚尸之俗。

赫连侍郎所言不谬,诚然也。”

朝臣哗然。

还真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孤陋寡闻’这四个字对于身处长安的中原人来说,兹事体大。

蛮夷都可以为了防止疾病肆虐而做出革新之举,而他们却不行?

这合适吗?

守旧派、保守派、维新派,这三个派系之间的争斗,是贯彻古今的。

有人会觉得蛮夷都能如此,我辈为何不进步?

当然自也会有人觉得,蛮夷粗俗,我等岂能弃祖宗之法?

不过因为赫连孛先前的引经据典,已经拿出了最古早的殷商与西周的典籍,来表明什么才是真正的‘祖宗之法’,

而此刻能站在玄武门前的也都不是什么腐朽之辈,所以自然是想前者的居多。

梅伯温已经自刎殉国,当李唯说出其厚葬的方式以后,已经有内侍操办,并由婢女、士兵开始扫撒玄武门前的血迹了。

如此,代替做群臣代表的自然便是张柬之。

他对崔玄暐拱手道,

“张某多谢崔侍郎解惑。

清河家传典籍深厚,侍郎博学广识若此。

若误解赫连侍郎之言,贻误国事,则臣等罪莫大焉。”

崔玄暐赶忙回礼,后道,

“张公谬赞,崔某不敢当。”

实际上,根本没这本书。

岭南偏远多瘴气,哪个书生闲的没事往那里去,还能写出孤本著作流传至今……

但,这并不妨碍自此以后有。

前有崔神庆献族谱‘崔氏源自周武王’,认女帝正统,为妖妇屠戮李唐改朝换代背书。

那今天便可以有崔玄暐破釜沉舟,以清河崔大房的名望与藏书,为陛下焚烧妖妇尸首的行为背书。

烧了好啊!武氏妖妇!祸乱苍生!天理难容!还配入土为安?该烧!

既然已经确认了,岭南确有此事,那赫连孛便该继续说了。

“既岭南夷獠可受焚尸,上国子民何不能容?

臣谓可行,此其由一也。”

“何谓其二?”张柬之又问。

“其二,且听赫连某娓娓道来。

此乃去岁旧事也。

昔朔丹伪王阿史那蔑儿干僭称狼主,恶贯既盈,妄戮天可汗赤子,暴驭朔漠,背弃太宗旧盟。

复阴结妖后,谋辱弑陛下于朔丹。

数遣谍焚天庾,鸩水源,饵氓为叛,然皆沮败!”

赫连孛每说一段,诸位朝臣便倒吸一口气,直到感觉脑子嗡嗡发黑,听到那句‘皆败!’才长舒出一口气来。

太放肆了,这简直成何体统!

这一刻,大臣们只觉得自已的书都白读了,在此时竟然想不到其他的词汇语句来抨击恶獠的行径。

原来陛下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

朔丹难,难的不仅仅是苦寒,还有妖后与伪王的左右夹击……

看着听之都忍不住拿袖子遮挡拂泪的李老,有些性情中人气红了脸、瞪红了眼。

原本感觉自已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已经闭目等待天命之时的老将军猛地睁开了眼,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差高呼‘还有此事?!’。

赫连孛偷学了李老的心术,又数次观摩研习李唯的演讲学问。

他也学着李唯于食堂中演讲的模样,稍作停顿以后,才娓娓道来后半段,说道,

“阿史那伪王,斯行既悖天常,复斁唐律。

陛下乃韬光一冬,奋天诛,殛逆酋阿史那蔑儿干,以彰天宪于北鄙。”

大善!

这刚飙升上去的肝火,总算是稳住了。

怎么就让这阿史那伪王死的如此痛快!

这种同妖妇为虎作伥的恶獠,就该遭千刀万剐之酷刑,让他曝尸荒野才解气!

气氛并不是白烘托的。

关键的部分,这不就来了?

这时,赫连孛再道,

“此獠罪行罄竹难书,遂陛下行天火之刑,焚其躯以沃野,化其戾为丰年。

去岁天宁田亩较贞观丰年犹增泰半!

此非泄愤,实乃农经《齐民要术》中载:燔藁扬灰,地力乃厚。”

赫连孛所言在大臣们听起来是如此有条有理。

惩治罪人,罪人重罚,使其死后赎罪的法子,简直太妙了!对李唐陛下大不敬的孽畜就该当受如此对待!

阿史那僭越伪王就该受这样的酷刑,生前死后身上的每一滴骨血、乃至他无处可归的灵魂,都要在大唐的土地上赎罪啊!

听着赫连孛所言的阿史那伪王与妖妇协同迫害皇帝李唯一事,义愤填膺的张柬之当即握拳向下挥去,高声的赞同道,

“如此处置实乃允当!

此等獠蛮正该严治其罪,纵使百死亦难偿其恶!

岂能容他一死了之,便遮尽滔天逆举?!”

赫连孛似也是被自已所陈述的往事而激起了胸中的怒意。

他既愤慨,又激动,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回答道,

“赫连某亦同心张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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