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云海归处(2/2)
林婉儿忽然轻笑出声。她想起昨夜在藏书阁,王邈对着《多元宇宙志》出神的模样。那时他指尖摩挲着书页,忽然说:“婉儿,你说平行时空里的我们,会不会也在某个角落仰望同一片星空?”此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刻在灵魂里,纵时光流转,也永不褪色。
“我去召集星盟长老。”李雪站起身,玄阴真气在脚下凝结成冰莲。王邈注意到她道袍内衬上的暗纹——那是北斗与玄阴双鱼的融合图腾,是她成为幽都之主那日,天机阁长老亲自绣上的。
“等等。”他叫住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时,里面是块有些融化的桂花糖,“下山时给孩子们带的。”他说得随意,却看见李雪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十六岁生辰时,他翻遍整条东街才买到的糖,后来时空乱流中遗失了配方,她却记得比谁都清楚。
“您总惯着他们。”李雪别过脸去,却在接过糖块时,指尖轻轻蹭过他掌心的茧。那是握剑的痕迹,也是拥抱过战友、抚摸过典籍、擦拭过她眼泪的手。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真正的守护,不是站在光里,而是成为光的引路人。”
暮色渐浓时,星盟的灵能飞舟划破云层。王邈站在崖边,看着李雪的身影在月光中逐渐变小,却始终腰背挺直——像极了当年那个在雪地里练习玄阴掌的小女孩,固执地要证明自己能成为他的骄傲。
“后悔吗?”林婉儿轻轻靠在他肩头,望着天际闪烁的暗星,“如果成为天道化身,你本可以避免这一切。”
王邈摇头,将她的手放进自己掌心。远处传来少年们的笑声,有人在争论今晚该由谁值守观星台,有人在抱怨灵能飞舟的引擎又出了故障。他想起李志远种在院子里的昙花,每年冬至都会开,花瓣上凝着露珠,像极了时空乱流中的某颗眼泪。
“你看,”他指着山脚下亮起的灯火,那里有炊烟,有笑语,有新一代修行者用灵能与科技搭建的工坊,“天道法则改变后,他们不必再困于寿元,却学会了更珍惜光阴。雪儿说,上个月有个少年用机关术改良了灵田灌溉,他管那叫‘科技与狠活’。”
林婉儿被逗笑了,却在触及他掌心的温度时红了眼眶。原来真正的永恒,从来不是星辰不朽,而是有人记得星辰的光,并且学会自己发光。
夜色深浓时,王邈独自坐在钟鼓崖。北斗钟残片在掌心发烫,与罗盘碎片共鸣出细微的震颤。他望向天际,暗星忽然明亮如炬,与北斗七星连成一线,形成从未在古籍中记载过的星图。
“父亲说,当暗星与北斗共鸣时,就是守望者的使命传递之时。”李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上了星盟的制服,玄阴冰莲纹章与北斗图案在衣襟上交相辉映,“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王邈转头,看见她身后站着二十七个少年少女,衣袂上的北斗纹章还带着新手的褶皱。最前面的少年抱着机关鸟,腰间挂着他亲手刻的星轨护身符;左侧的少女正用玄阴真气修补灵能护盾,发间别着的银簪正是他送的成年礼。
“不了。”他摇摇头,将残片放进李雪掌心,“守望者的使命,该由新一代来续写了。”他站起身,拐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他忽然笑了,眼中倒映着亿万光年外的星光,“如果你们需要有人讲讲过去的故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爬得上观星台。”
李雪望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那个站在时空乱流中的青年,浑身浴血却死死攥着北斗钟,眼里倒映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此刻他已衰老,却依然腰背挺直,像极了云海峰上那棵千年不老松。
“是,师父。”她郑重行礼,身后的少年们跟着弯腰——这是星盟新一代对初代守望者的致敬。山风掠过竹篱,带来远处村落的灯火,与天际的星辰遥相呼应。
王邈望着他们转身的背影,忽然想起时空长河中看见的画面:太古灵诀的创造者在星空下刻下第一道符文,黄泉神女用眼泪凝成玄阴珠,而他自己,在无数个轮回里握紧北斗钟,只为守护某个注定相遇的瞬间。
原来所有的宿命,都是久别重逢。而他的使命,从来不是独自仰望星空,而是让每个抬头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竹灯在夜风中摇曳,照亮他掌心的星图。远处传来灵能飞舟的轰鸣,少年们的歌声混着桂花香飘来:“北斗落星霜,守望者永不独行……”
王邈笑了,拄着拐杖走向灯火通明的院落。身后,暗星与北斗交相辉映,在天幕上写下新的传奇。而属于他的章节,终将成为星盟古籍中泛黄的一页——却永远会在某个深夜,被某个仰望星空的少年翻开,看见曾经有个凡人,用一生证明:
守护的意义,是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值得被星辰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