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尊敬(2/2)
顾沧琴关上窗,太子怎会是被威胁的人……
果然,行事更为凌厉,处置起贪污渎职之罪更为雷厉,朝堂上各个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被提出来问罪的就是自己,丞相呢,呵,关键时候只会将自己摘个干净的靠山,不要也罢。
到了最后,宋丞相成了个孤家寡人,连丞相这个名头都只是挂羊头卖狗肉。丞相不是要三皇子做个傀儡皇帝吗,这下子自己也成了个空壳丞相。太子当着丞相的面让他一点一点失去所有,这对于他无异于最大的凌迟。
整个京都腥风血雨地刮了一阵肃清的风,终于在一日,云白天清的日子里,丞相被百官联名弹劾而下马,理由竟然是居其位,能力有限……实在是天大的笑话了。
三皇子主动请位,让开监国的位子,由太子主事。
顾沧琴在锺省卖下的种子也有了收获。他和太子联并起来送出的银子翻了三番到了手里,而这就是赃银……
在江南一带最为富裕的锺省地方官员,千里押送进京,钱关、航中枢、徐辉、温梁、曹淳关一字排开,跪在地上……
抬着头,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恨不得咬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曹淳关恨极了道:“好你个顾沧琴啊,你竟然蒙骗我们,什么保护,什么合作,什么投资,都是假的……”因为是他“引狼入室“导致大家一起受罪,这让他心头更恨。
前方的人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拖下去吧。”
“顾沧琴,你不是个东西,他妈的心狠手辣,我诅咒你,不得善终……”远远的还传来难听的谩骂声,没说几句就被侍卫捂住了嘴……
朴峎看着抿着唇的青年,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大人,您没有做错,他们犯了事,本就应该受到惩罚。”
顾沧琴打起精神摇了摇头,短短一个月,京都整片天都变了,断头台上的血干了又上新,多少家庭家破人亡。犯了大事的多少位当朝官员,家人连带……
顾沧琴有一点没有说 ,曹淳关是受了惩罚,但是他那独子,却是罪不及他……
“大人,你最近消瘦了很多,早点回去休息吧。”朴峎关心地说道。原本就纤细的人在这一个月的操劳下,更是瘦的惊人。
“没事,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顾沧琴穿上斗篷,天色将暗,唤来小钱,打上灯笼,出了顾府。
朴峎叹了口气,他知道,顾大人这是又去朱大人的府邸了。
冬日的夜里下了点飘雪,雪不大,但是寒风刮在人脸上,跟刀子一样。小钱靠着自家大人走,单手拢了拢大人的衣襟,“大人,小心着凉。”
“嗯。”顾沧琴点点头。灯笼的灯昏黄,照着前方的路,四周府里,街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灯,在夜里不甚明亮,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出现在街道一旁,一动不动,乍一看容易让人吓一跳,待到细看,此人穿着古怪的花纹锦袍,看着像是一条条蟒盘旋其上,诡异异常,再看那人的面容,明明是俊极了的脸,却生生地让人打了个寒颤。
这样一个独特又不好惹的人物,若是看了一眼定不会忘记。顾沧琴没有忘记,这个人已经是他第三次遇到了。
照例低下头,和小钱匆匆而过,擦肩而过的时候,原本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的人,伸出了手,抓住了擦肩的青年的手。
“你要干嘛?”小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冲过来就要拉开这名男子的手。
却被高挑的人一把挥倒在地上。
“小钱。”顾沧琴想要矮身去看,却不察自己的手腕还在对方掌心里,这会儿吃痛,皱眉。
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这位兄台,请问你有何事?可否放开说话。”
穿着蟒袍,古怪的男子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放开手,嘴角微微长挑,笑容却不达眼底,看着只叫人慎得慌。
只听到这人说道:“你很好,我很赏识你,以后来给我做事。”
顾沧琴挑眉。
倒在地上的小钱龇牙咧嘴地开骂了,“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你在痴人说梦……”
男子说完,便不理会两人,走远了。
顾沧琴把人扶起来,小钱还在骂人,“这人谁啊,神经病吧。”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时,小钱还和站在马车旁等着落了满头白的志远抱怨了一番。
顾沧琴心里有事,最近一直茶饭不思,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上了马车,闭眼假寐。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个灰扑扑的府邸,该府占地面积硕大,但是里面的家具装潢极其简单,可看出这是个清官的宅邸。
顾沧琴加快了步伐,进了里屋,两步便到了床前。
“咳咳,顾大人,你来了啊 。”床上的人费力地支撑起身体,只见这位病重的人满脸褶子,头发半百,眼下乌黑,正是太常寺卿朱光礼。
顾沧琴不在京中这段日子 ,朱光礼等人接二连三被投入狱,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哪里能受得了狱中这等艰苦,等顾沧琴近日抓紧时间将人平反放出来,已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朱大人,”顾沧琴忙上前,坐到塌沿将人扶好,“今日太子传唤了太医过来,太医怎么说?”
朱光礼缓了一口气,叹道:“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还不好说呢。”
顾沧琴眼露哀痛,“大人,别胡说,您一定会好的。”虽然他在朱光礼手下做事时间不久 ,但是这老人如他已经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怎么也无法忍受对方病逝。
朱光礼看着顾沧琴的眼里满是怜爱,“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有什么好难过的,倒是乾大人,他是无辜的,顾大人你千万要救他出来。”说到还在狱中的乾薛淮,那是朱光礼现在还放不下的根源。
顾沧琴郑重地点头:“顾某知道,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乾大人。”乾薛淮为人处事是怎么样的,顾沧琴当然知道,当日在庭上,他受人陷害诬告,乾薛淮和朱光礼的诸多维护,他莫敢忘。于公,他们是当朝好官,因为旧丞相的一己之私被投入狱。
顾沧琴有些愧疚,“如若我没有去边关……”他知道朝中局势,那时只想着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宫里只会寸步难行……谁料,朱大人的身子竟是亏空到此。
“你啊……”朱光礼摇了摇头,“你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担,第一眼见你就知晓顾大人你非池中物,可是你是这样的性格,固然于民于国有利,却终是会苦了自己,这事情怎么能怪得上你啊……顾大人啊,”朱光礼喘乐两口,顾沧琴抬手给老人顺了顺。
朱光礼 接着道:“你知道吗?当我和乾大人先后入狱的时候,都在庆幸,幸亏你没在场,要知道,连皇帝陛下都不知所踪,幸亏你和太子在边关,若是你在场,定也是落得蹲守牢房的灾难,我们两人还不打紧,若是换做你下狱,会受到什么样的折辱,那是想都不敢想……”病重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初担心顾沧琴的心里话,说的顾沧琴心里更为酸楚。
走出朱大人里屋,守在门外的小钱给主子披上貂皮外袍,面上满是担忧。“大人……”近日他每晚都陪主子到朱大人的宅里来,每次回去,顾大人都是眉头不展,满脸哀戚,他知道顾大人是担忧朱大人的身体 ,又为还在狱中的乾大人操劳过度 。
真怕这样下去病倒的人会变成自家主子。
“朱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主子你不要担心。”小钱安慰道。
“嗯。”顾沧琴看着天上今年下的第一场雪,下了个决定。
“走,去皇宫。”
“现,现在?”小钱惊愕地睁大眼睛,现在天色黑的不能再黑了,还下着小雪,大人在这时候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