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2）

凤檀看他背上的伤，眼泪又止不住，柔声道：“伤成这样，若是你父亲看见了，一定也会很心疼的。”

承英听到“父亲”二字，顿觉被针扎了一样，低沉着声音说道：“以后，别再提他。”

他们父子十分默契，承英知道，凤檀所说的父亲是褚昭。凤檀也知道，承英不让他提的是褚昭。

凤檀摸了摸承英的头发，温柔道：“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承英额上青筋隐隐可见，愤怒道：“我恨不得撕开自己的身体，让他的血液统统流出我的身体！”

他说完便皱眉，似是牵动了内伤。这样子吓坏了凤檀，凤檀连忙抱住他说：“不提了，不提了，我儿不高兴，我以后都不会提了。”

承英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身世。

父子二人顿时沉默，承英就躺在凤檀怀里，枕着凤檀的胳膊，脸贴着凤檀的胸膛，只有依偎在凤檀的怀里，他才能安抚自己，才能保持理智。他依赖凤檀，从小便如此。

凤檀很伤心，褚昭是他的爱人，承英是他们的孩子，可是承英厌恶褚昭。任何人都可以厌恶褚昭，可他不希望承英这样。

凤檀的眼泪无声无息，可承英能感觉到，他父君在哭。他让父君伤心了。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爱他吗？”

凤檀愣了，而后笑着说道：“我爱他。”

凤檀的声音都温柔的打着旋儿，脸上的笑容如三月春柳迎风拂面。

承英又问：“我长得像他吗？”

凤檀的手落在他的眉眼，又落在他的鼻和唇，“有些像，不算特别像。你的眉眼像我，鼻和唇像他。”

“他知道吗？”承英问完便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哽咽道，“他知道我吗？”

凤檀摇头，“不知道，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却知道他是我的父亲了，这不公平…"

“是呀，不公平。”凤檀道，“他自己先死了，留下我，也不公平。等哪天我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提起他，凤檀的心魂都像是离开了身体，承英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他父君在心里惦念了这么多年。他不禁问道：“那你爱褚晏吗？”

凤檀道：“我不知道。”

不是爱，也不是不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苟活着，还能算是人吗？又谈何情爱。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懦弱！既然爱褚昭，为何要嫁给父皇？现在又为何委身褚晏！”承英愤怒道，“你的懦弱，让你只能顺从！任人蹂躏！”

凤檀震惊，承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我懦弱，无能，愚蠢，我舍不得眼前身后的人。”凤檀笑的有些落寞，“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你还不懂。”

承英哭着问：“那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和褚昭，和父皇，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小就有人说我长的不像父皇，说我不是他的儿子，我以为那些都是谣言，父皇也让我别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你告诉我，我是褚昭的儿子。”

“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看着父皇打你、欺负你，心里有多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你跟着我，从小受了很多委屈，是爹对不起你。”凤檀抱着承英，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我会告诉你的，我全都告诉你。以后爹什么事都不会瞒你了，我们父子之间再也没有秘密了。”

承英就如儿时一样，躺在凤檀怀里，听凤檀讲起凤岐、西川书院、河西，讲他的两位父亲是如何相识、定情、分离，讲他是怎样在这皇宫中出生的。

十二年很长，承英都已经长大了。十二年又很短，凤檀的韶华已逝。只叹，命运弄人，造化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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