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2）

陈淼听完后有些激动，又仔细挑了两本书，在写字台的薄本上登记下了书名和自己名字。

离开书店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来到对面的一家面馆。

是下雨的缘故，面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店里的窗户被油烟熏成半透明状，桌子上也黏糊糊的，叶启云抽了张纸把自己和陈淼那块的桌面擦了干净。

陈淼指着墙上的一张塑料纸：“你要吃什么？”

“你吃什么？”叶启云反问。

“牛肉面。”

“那我也要牛肉面。”

“阿姨，两碗牛肉面。”陈淼朗声朝外头喊道。

“好嘞。”老板娘站在灶台前，掀开锅盖，往里头下面条：“丫头，要不要来点糖蒜，我自家腌的。”

“好啊，谢谢阿姨。”

陈淼很乖——这里指的是她的长相，一眼看过去，陈淼就是那种学习不错，老实听话的乖乖仔，是大人喜欢，同龄年人不屑的类型。叶启云却觉得她不乖，至少不是看起来那么乖，她冷静，开朗，幽默，隐忍，认真......她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等面的过程中，陈淼展了一段对话。

“你除了东浦镇，有去过什么更远的地方吗？”东浦镇就是他们居住的这个小镇。

叶启云想了想，逢年过节他会去县里看亲戚，不过县里，好像并不远。他摇了摇头。

“你应该到外面去看看。”陈淼静静地看着他：“你会发现东浦镇真的太小了，就像是大饼上的一粒芝麻。”

叶启云迷惑地听着她的描述。

“你很聪明。”陈淼话锋突转，笑了笑：“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很多，只要你不埋没自己的天赋，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会发光发热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你会比我们都要厉害……”

叶启云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有些惴惴不安，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什么。他的血管里流淌着怯弱的血液，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他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就是不想跳出这个舒适区。可陈淼拿着锤子一点点敲开了他的围墙，告诉他，他得往外走......然而真正让叶启云不安的原因是——陈淼似乎在跟他告别。陈淼要中考了，她即将离开学校，之后，她会去八中，她和他再也没有交集了.....

这时，面条上桌了，另外还有一碟晶莹剔透的糖蒜。

两个白瓷大碗，浑黑色的牛肉汤里躺着黄色的细碱面，那面里码上了七八块大小不一的牛肉，另外还有香菜，葱和两根小油菜。

叶启云闻着这味，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陈淼快他一步，以一口热汤打开了五脏六腑。

两人埋头，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

陈淼吃得极快，在叶启云刚吃了一半时，她的碗就已经见底了。陈淼看了眼窗外，雨已经停了，她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再见。”

叶启云嘴里塞着面，愣愣地看着陈淼背上书包，结完账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陈淼不再靠着窗口背书，也不再到废楼里去，叶启云发现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他面前消失了。

中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是星期六，叶启云闲来无事就跑到了学校里，他看着大红纸前黑压压的人，用目光搜寻着陈淼，但他只看见平常和陈淼一块玩的那个女孩子，没有看见陈淼。

公布的名单里，陈淼的名字赫然在第一位，她后面紧跟着的成绩，是完全可以上市一中的。

叶启云正准备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了陈淼，她站在人群外，目光淡漠地望着红纸上的荣誉，这个荣誉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启云急急挤出了包围圈，四处张望，没发现陈淼的踪影。

这是他初中生涯里最后一次见到陈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