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隐之心(2/2)
“这不,你们又到中国,帮助我们建设来了……”老太太咧开没有牙齿的嘴,笑得更欢了。她看着托尼亚和谢苗,不断说着“谢谢,谢谢……”
显然,托尼亚听懂了,笑得像只胖猫。被眉骨阴影半遮着的眼睛,溢出了真诚的笑容。
到了水库大坝的岔路口,司机停下车,我们拿了随身携带的渔具、饮料、食物下车。托尼亚制止住了正要下车的老奶奶,关上车门,掏出车费递给司机,对我说,“你翻译一下,让他把大娘送回家……”
上坝而行,雾散云开,湖水浩荡,清风拂面,凉气逼人。近山如洗,远山朦胧。湖边峰峦叠翠,植物丰茂,灌木如被,林木似墙。远望库区,水随山转,波光粼粼,舞动长练。
长满青松的小山头,远远望去,就像漂浮在水面之上的翡翠。清风吹过,耳边传来阵阵轻微的松涛声。
水库大坝上,有出租游泳用的充气轮胎的摊位。大概是因为游泳的人一般接近傍晚才大量到来,时间尚早,摊主也不知哪儿去了。托尼亚本想租一个,只好作罢。
水库边上只有一个人在钓鱼,一头花白的头发,穿着一套蓝精灵的工作服,貌似附近工厂的退休员工。
刚才那辆出租车,似乎把老奶奶已经安全送回了家,现在又顺着大坝下的河滩土路往回返,卷起一路的黄尘。
我打开谢苗提过来的袋子,拿出蚯蚓盒。
美好的兴致,顷刻间被打乱了。
只见蚯蚓盒外面冒着水滴,散发着冰凉的雾气。
预感不祥的我,连忙打开盒盖一看,我的天哪,蚯蚓全是死的,被冻成了冰疙瘩。这还怎么钓鱼呀?
“怎么把蚯蚓弄成这样……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我有点恼火地看着谢苗。
“我……我……那个女服务员……”谢苗一脸歉意,“我托付山城宾馆服务员把蚯蚓放到冰箱里保管……谁知道……”他肩膀一耸,双手一摊,吹出一股气,嘴里发出“噗”的一声。
我听了,既好笑又有点着急。到哪里去弄蚯蚓呢?
我望了望那个坐在大坝跟前钓鱼的老者,还是打消了去找他的念头。心想他用的或许是面食,用在串钩上不适合。再说即便他有蚯蚓,也不一定够。就是弄来几条,也钓不了多长时间。那怎么办呢?
望着山脚边走过的人影,我突然有了主意,我朝那边走去。
走在山石铺就的小径上,三两朵蓝色的野花,清新地点缀在绿草丛中。白色的蝴蝶翩然而至,在另一种白瓣黄心的花朵上久久矗立,深情相吻。沿山而上,灌木林中黢黑的小树干纵横交错,在空旷的林地边露出几枝鹅黄。喇叭花则牵动一树的五彩缤纷,高大的樟树,叶端悬满晶亮的露珠,间或无声地落下,洒落在灌木上发出如同雨打荷叶的细密声响,又缓缓渗入铺满厚厚落叶的黑土地中。那里的青草丛中,有无数的蟋蟀在殷勤地弹唱。红皮松亭亭玉立,排列出整齐的方阵,松果青绿如漆。林边灌木绿叶如盖,山葡萄攀沿其上,褐叶绿筋的嫩尖舞动着柔柔的触须渴望拥抱太阳。偶尔惊起的一只野鸭,扑愣愣急飞而去,只留下空气振荡的声音和几束小树枝的无声摇摆。
“借锄头?……可以!……但你得先买票……”
水库管理处的老板见了我,还没把锄头借给我,而是先迫不及待地收了我的钓鱼票。
“三个人三十元……”他一边美滋滋地把钱装入口袋,一边笑嘻嘻地对我慷慨地说,“到我厨房后面的沟旁挖吧!……那儿的红蚯蚓多得很,是我专门放了不少蚯蚓……”他嘿嘿两声,狡黠地一笑,“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