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得见黛玉(2/2)
林如海大步跨进王子腾的书房,边走边朗声笑道:“崇安兄,你养了个好儿子!今日玚儿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再想不到他这个年岁就能如此口舌伶俐!”
王子腾从后头笑着迎出来:“贤弟谬赞,这孩子就是气性儿大,听不得那些污言秽语的。”
说着又轻轻一推王玚:“这是你林如海林叔父,早先在家时,不是常说佩服你林叔父的学问么?如今人在跟前了,还不快拜见过?”
王玚走上前来躬身一礼:“小侄王玚见过林叔父。”
林如海笑着应道:“好好好,快起快起。”说着仔细端详了,又夸赞道,“这近前看看更是一表人才了。长身玉立、举止大方,又知学上进。”
他忍不住调侃道:“倒是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王玚让他夸的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不免染了红晕,谢道:“林叔父谬赞。”
三人归座,王子腾和林如海在书房南面的紫檀雕螭条案两边分宾主落座,王玚就在王子腾下首的一张楠木交椅上坐了。
林如海又跟他们两个谈笑了一会子,才笑道:“崇安兄,天也好早晚的了。小弟不说套话,其实家中还有人在等,想必崇安兄家里夫人也等得着急了,咱们还是谈谈正事。”
王子腾颔首,先是调侃:“如海和夫人还是令人艳羡。”才又正色道,“该是谈谈正事了,其实还有一事要说与贤弟知晓——我这幼子,”
他看似嗔怪实则赞赏地瞪了王玚一眼,“这孩子自己猜出了此行目的,还分析了扬州形势,我听着也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就想让他也历练历练,也只是听听罢了——跟在眼皮底下,出了事儿,他老子好给他兜着!不然,还不知道这不安分的小子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他又将王玚的种种猜测述说了一遍——自然将其中推测林如海的言论隐去了。
林如海听毕捋须笑道:“早看着崇安兄带他赴宴,我就猜着了。”
他是真的欣赏王玚这个口齿伶俐还彬彬有礼的孩子,“像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早早接触接触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也比那死读书的好些。虽然此事干系重大,但崇安兄仅有一子,悉心教导也是应该的。这孩子看着就聪慧,若是咱们一味瞒着他,等他自己察觉出来了,还要疑心纠结,不更误事?索性就是一并参与进来,也不要只是听着,也说说看法嘛!过几年,取了进士,少不得又是一个栋梁之臣。”
王子腾伸手拦道:“如海不要夸他了,还不把尾巴得意到天上去?就是让他来见识见识危急,也知道知道,这官儿,可不是好当的!”
林如海知道这是谦让,便不再多说,只是换个话头接着道:“想必崇安兄对扬州各司的官员们的履历也都知道了,我这回要说的,是上任来暗中查探到的一些事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左右滑动,语气沉重地说:“从我上任以来,暗暗查探了这许久,大大小小的探子,明面儿上的、私底下的,也派出去不少。原来只是以为在盐运一事上难免有人受不住重利诱惑,干出了些收受贿赂、私吞税银之事。此事其实也常见,可能有人收不住手,动得多了些,所以才让圣上觉得扬州税银有首尾,才派我来巡察。
我来了这许久,本都想撤回撒出去的人了,可有一个探子查探时,凑巧发现常往张家去的一个胡商,跟云南那边有来往,我听了只觉得不对,顺藤摸瓜查下去,才扯出这么一桩惊天大案。”
王子腾听了也觉得心惊肉跳,忙问道:“那可看出来到底哪些人跟这事儿有关?”
林如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整个儿扬州官场只怕没有一个干净的!”
王子腾一时语塞,沉默半晌才说道:“不至于。”
林如海颇有些义愤,恼怒道:“如何就不至于?这桩案子,要是扬州有一个司,不管是监司还是帅司,就哪怕是个副使,不同流合污,这事儿就不能瞒的这么严实!要我查探这许久都没风声,还是碰巧才揪出一点线索。”
王子腾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他确实不觉得能有这么多官员涉事。
倒是王玚插口道:“林叔父,只怕不是这样。”
林如海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便借着王玚的话下台阶道:“玚儿,这事你有什么想法?也跟叔父说一声。”
王玚沉思片刻才道:“林叔父,不是我向着父亲说话。只是这事您仔细想想,谋反是何等大事,焉能有这么不严谨的?要是扬州上上下下能说得上话的官员全都参与进去了,这是多少人?
不说各司的长官、副官,便是地方政事上的官员也能接触到税银,要是都知道内情,这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从四品以上的官员了,再加上其中难免就没有知道的各家公子王孙等人,这等机密之事要是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还能瞒得住?
而且,能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官员参与,这背后的力量是何等骇人?仅扬州就有五六十个高官,那别处若有参与的,又有多少?京中在朝的大员要员是否也有多人涉案?
照这个看去,这怕是有一半子的高官都陷进去了,那朝廷岂不是名存实亡?还用得着咱们来查探?”
他忍不住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真的就把持了扬州的军政大权,不说林叔父您还能有时候撒网查探真相,就是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更何况,能有这个实力了,国库二分的收入也有了,军队也有了——扬州原驻军不少罢?那还筹谋什么?直接举旗反了,说不得还能划地封王了,何必要偷偷摸摸的筹备?要是跟朝中是世家有联系或者就是那能登基的几人,里应外合,找个借口,起兵勤王也未为不可。”
他这是直接点明了背后主谋可能是朝中已经成年办事的那几个皇子了。
王子腾和林如海听了不免皱起了眉头,林如海叹道:“你说的有理,可要是这样,还是不能解释为何扬州的事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底下的官员既不是一派的,就没有一个告发的?”
王玚笑道:“这倒是容易,还是林叔父的那一句话,整个扬州官场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林如海一时愣了,忍不住气道:“你方才不是说……”
王玚摇头道:“叔父别急,您是当局者迷了,我是说这扬州官场都不干净,但未必都谋反了,最有可能的,是他们都卷进了贪污、私吞税银的案子。
但仅有其中几人,并且是最要紧的几人,暗中借着吞来的高额钱财掀起了谋反之事,其余人等并不知晓。还只以为是税银的事,这事都有干系,自然不能告发。
既然都参与进去了,自然那些谋反之人在底下再动什么手脚就不易叫人察觉了。就算有一两个察觉了,定也不敢说,说了,不就把自己贪污之事也抖出来了?都是抄家杀头的罪过,还不如就装不知道呢!”
林如海还是有些悲愤,忍不住就出声慨叹:“难道这么多的官员,竟就没有一人不同流合污?”
王玚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就算是都贪了银子,当初为什么会贪,都不一定。也许本来自己并不敢伸手,也许谋反本就是谋划好了的,有人故意的引着那些官员上套,钻进贪污的口子。”
王子腾啐道:“那也是心志不坚的货色!”
林如海沉思片刻,感慨道:“真是当局者迷了,不得不说,玚儿这话着实有理,枉我痴长这么多岁,竟不如你看得清楚!崇安兄,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王玚心里默默道:前后两世加起来的岁数,还不一定是谁年长些。面上却带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辞让道:“小侄也是推测罢了。”
王子腾实在觉得得意,自己的儿子这样出色,做父亲的哪能不骄傲?他连谦虚都忘了,只是看着王玚笑眯眯地喝茶。
林如海起身一揖,告辞道:“崇安兄,玚儿这番话令我想通了不少,还要回去串联串联再说说情况。此事不小,真牵涉进去了就是灭九族的大罪,我还是小心求证为妙,倒是麻烦崇安兄明日来时再商谈了。天将子时,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不能留了,明日再谈。”
王子腾忙让王玚代他送林如海到二门上。
王玚便请林如海在前面慢走。
林如海边走边笑道:“明日玚儿到叔父家来,见见你叔母。我还有一小女,跟你其实也差不了几岁年纪,你也见见。”
王玚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强自镇定道:“是,明日一定前去拜会。”
二人在门口分别,王玚叫人跟着送他,自己在二门口远远地望了一会子才转身回去了。
翌日清晨
王玚翻来覆去一整夜,将将天明时才睡去了。所以早上鸢尾来叫他时,他倒是难得地有些睁不开眼。
绿萝生性活泼些,见状忍不住笑道:“大爷,您昨日回来还吩咐说,今儿一定要早起给太太请安的,还要跟着去哪个府上拜一拜,怎么自己倒起不来了?”
王玚听了一个激灵,霎时睁眼懊悔道:“竟是耽误了事情!”
急急忙忙穿上见客的衣裳,也不叫厨房再送什么来,就着一盏清茶泡了泡饭将就吃了,也不带丫头,自己便绕过甬路直往牛夫人处走去。
牛夫人和王子腾恰好刚换完了衣裳,正吩咐底下的小子驾车备马。
见王玚来了,牛夫人笑道:“正想着叫人去叫你呢,你自己倒过来了。”
王玚只是掩饰说:“昨日初见林叔父,人物风流,实在是钦佩,想到今日还能得见,不免就着急了些。”
牛夫人便不再多说,少倾,有下人来回车马都备好,可以出门了。三人便各自骑马上车,往林府行去。
林如海府中
昨日林如海回来了,跟贾敏好一番称赞,倒是叫贾敏对王玚更为上心,她本来心里就存了些额外的心思,听了这话自然更是好奇,所以今日一早也早早起来,令人打扫院子,约束下人,以备迎接贵客。
王玚来时,林府上下井井有条,规规整整,一派清新气象。昨日已经见过林如海,他便先随牛夫人到内院见过贾敏。
贾敏早派人仔细守着,一见二人来时,小丫头子忙不迭地往里头一声声传话:“牛夫人携公子来了!”
贾敏忙从正房里头迎出来,就拉着牛夫人的手连声道:“嫂子可算是来了,叫我一番好等!”又挂着笑意看向王玚:“这可就是玚儿?几年不见,亦是大人模样了!”
王玚躬身下拜:“小侄王玚见过林叔母。”
贾敏看了真人,心中更是喜爱,心底那隐隐的念头更有勃发之意,当下就笑着着人扶起王玚,又请二人到屋中坐下。
待众人坐定,贾敏使个眼色与身边一个大丫头名叫文兰的,示意她将预备下的礼物端上来,方笑道:“头一回跟玚儿见面,没什么好送的,”
她又点点茶盘上摆着的荷包等物,打趣道:“再说了,你们王家什么没有呢,送了别的,倒是我现眼的。这是个荷包,并几个“状元及第”、“笔锭如意”的小金锞子和金魁星,原也不值什么,取个好彩头罢了,也算是我这个做叔母的一点心意。”
王玚忙起来谢过:“多谢林叔母馈赐,玚儿一定好生习学,以求来日与林叔父同朝。”
这话说得得体,贾敏暗暗点头,面上只是笑道:“嗐,你这样人物,家世、人物都有的,还怕什么,过几年,少不得又是一个状元出来的!”
她也不等王玚再谦,又接道:“上回我跟你母亲在避风观一会,原来想见一见你的,可惜竟不得见,这回我是见到了,你那个妹妹你们还未曾见过——从回来了,我跟他父亲这样说你,她吵着要见一见你这个哥哥呢!”
说着就叫丫头们去请黛玉过来见一见。
王玚明知道这不过是客气话,贾敏不可能说这个给黛玉听的,还是忍不住从心里就感到一丝丝的喜意,面上就带出微微的笑来,更显得他面若春花,唇红齿白,让旁人看了,只怕心里就忍不住叹一声佳公子了。
正说话间,奶妈带着黛玉过来了,黛玉小小一个人,规矩却做得极好,进门先给牛夫人请安道:“黛玉见过牛伯母,伯母日安。”行过礼方才又给贾敏行礼道:“太□□。”
王玚不好盯着人家小姑娘打量,此时不过只是微微看见了一点正脸,又见那一个小小的背影一丝不苟地行礼,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正魂牵梦萦间,只听贾敏笑道:“玉儿,也见过你王家哥哥。”
黛玉这才转身回头,面向王玚,这回却不是规整行礼了,那粉白的小脸儿上带出好奇来,歪头轻笑道:“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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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在情人节这一天,让王玚和黛玉妹妹见个面~嘿嘿之后王玚的福利就来了,还会在林家住下的
今天还是20个小红包,庆祝我开v,谢谢大家陪着我,^3^
谢谢以下小天使灌溉营养液~
读者“超超超超超超超级厉害d”,灌溉营养液 +40(好多营养液,还是第一次见到,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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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原著中宝玉那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实在是深入人心啊,不行,这回我家黛玉要开朗起来,所以一出场我让她用这句话调戏调戏王小玚,哈哈
注释
1、可能有小可爱觉得王玚太聪明了,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这个是因为他前世本来就三十几岁了,不比林如海小多少,加上后世十三年,谁大谁小还真不一定,而且他前世也是由从政的爷爷养大的,就算再纨绔,也只是性格使然,并不傻,还挺敏感,所以玩政、治,官场,是他的老本行啊,这一点他甚至比王子腾更敏感,因为王子腾自己虽然为人圆滑,但毕竟以前是个武将,并不接触这些政务
2、为什么监生会被嘲笑?监生(读jian四声)意思是国子监的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贡生这个是考出来的,一种是荫生,又称荫监,是依靠父祖官职而进去学习的,原著中贾蓉就是个黉门监也就是监生,就是后一种荫生,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叫例监,又叫捐监,这个就是拿钱买进去的了,往往这种目不识丁,根本连字都不认得的也不在少数,全靠钱砸,所以被人看不起,这种监生到了后期越来越多,有很多笑话流言都是讽刺监生的,所以都被人看不起
3、今天的笑话,周同的那个改编自《笑林广记》,这本书是清朝游戏主人收集的笑话书,共分为十二部,里面有很多笑话其实现在也流传很广,现在的相声中有很多就是笑林广记中的笑话改编而来,比如郭德纲于谦烧饼的《扒马褂》,挺好听的,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听一下
剩下的两个就是我编的了,不识抬举原来是我们这的一个歇后语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谐音的没有原型,就是我编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