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尽管视不清物，李素也可以想见此刻梅净玄一定又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心中暗笑，偏生坦荡得毫不脸红，梅净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妥协道。

“……待我更衣，便过来陪你。”

榻上那位便十分乖巧地松了手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怕得十分逼真。

梅净玄对竹舍已熟悉非常，摸着黑去除了外袍，漱洗毕还找到个蒲团子，搁在床榻下，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他坐了没一会儿，便听到榻上一阵窸窸窣窣，接着搭在膝头的一只手被拽去，有冰贴上腕脉。他睁开眼去看，只瞧见那儿正抵着一柄短刺，锋利的薄刃闪烁着幽幽寒芒。

“上回是切的这里……还是这里？”

刃口移到指腹，李素不知何时已披着被子坐起身来，他轻声问，瞳仁比黑暗阴沉，漾动着鬼火一般森然的光。

梅净玄静了静，才缓缓道：“玉佩只能用三回，我的血没用了。”声音依旧是平稳甚至温和的，他低头看着被李素紧紧攥住的那只手，踌躇片刻，方才复道：“其实我……”

李素却没等他说完，拽着他腕的手陡然发力，毫不设防的后者被重重扯到榻上，后脑闷声碰上墙板，他轻哼一声，流光的寒刃已贴着侧脸扎进身下薄褥。

“既然如此，今晚你必须得把紫宫印留下了。”

李素的手终于扼上肖想已久的脖颈，夜色中火在他心里黑黑地烧，两个人长久对视，他们挨得太近，剑拔弩张竟像耳鬓亲昵。

他的手指收紧，梅净玄费力地偏过头去咳了两声，才将一句话完整说出。

“……其实我，很快就可以离开垂山了，我们……不需要那个，就能相见的。”

他的眼眶因为呼吸不畅泛起微红，目光却仍然那么沉静那么悲悯，李素紧绷的肩背忽然松弛下来，他心想，那里有恨吗？

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是不配被他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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