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这种焦躁和女人有关？他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哪个女人，林皇后也许算一个，虽然已经记不清她的脸，可每次想到她，袁昭都会回忆起几个朦胧的的画面，其中充斥着牛乳的香气与饴糖的味道。但林皇后是三哥的妻子，也已经去世很久。或许他要喜欢上的人根本就不住在中都，中都太无聊了。

袁昭最后说：“我不喜欢中都的姑娘，你说我问三哥要徐州怎么样？”

“侯爷，徐州不能要。”薛和文的声音立时沉下去。

袁昭少见他这么大反应，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撑着脸的手放下来：“给谁都是给，给我怎么了。”

薛和文从到延信殿的那一天起，便明白自己此生的身家荣辱都托在博玉侯身上，他五年前初到延信殿只是内侍黄门，如今已升到供奉官，就是摸透了袁昭的脾气，要取信袁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对他说谎。袁氏子弟一门聪俊，袁昭在袁家人里不算多聪明，但他有一种堪比野兽的敏锐，别人待他是虚与委蛇还是真心实意，袁昭总能感觉到，在外人眼里便显得难以讨好。

薛和文在心中斟酌好词句，条理分明地道：“陛下待侯爷，一向比其它藩王更为亲厚，若陛下有意将徐州封给侯爷，不必侯爷伸手，若陛下不把徐州封给侯爷，那徐州多半不是福地，是一块烫手山芋，更犯不着去要。”

徐州虽不是荆、益一类的大州，但也不是穷山恶水，徐州王身后无子，天子若不打算将徐州收回朝廷，那封给其它藩王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块地怎么也称不上烫手山芋。

袁昭本想反驳，但他知道薛和文比他聪明，殊英馆的功课薛和文帮他做过两回，学士们的评价比他自己作的好。而且那天在延光殿，三哥提到其它兄弟上表要徐州时，神情是有些奇怪。

袁昭不由坐直了，半信半疑地问：“徐州能有什么麻烦？”

薛和文眸中一片暗昧不明，他直视袁昭的眼睛，明明四下无人却放轻声音道：“接下来的话，出得我口，入得君耳，今夜一过出了延信殿，请侯爷不要再提起，小人斗胆猜测，陛下恐怕是要准备撤——”

一个“撤”字刚说出气音，殿外忽然传来人声喧哗，薛和文立刻噤声，警惕地转脸向殿外望去。

袁昭正听到要紧处，忽然被打断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气得抬脚把琉璃灯踢下床，对外面骂道：“吵什么吵？”

琉璃灯骨碌碌滚到地板上，照见一个披散长发、光着双脚、只穿中衣的少年从殿外闯入。此时此地见一人这样打扮，袁昭还以为见到鬼魂幽灵，但仔细一看便知道不是，书册上画的鬼魂都青面獠牙奇丑无比，长不成他大侄子这么好看的脸。

数名宫女内侍紧紧跟在袁钧身后，想拦又不敢拦，一名内侍小跑两步，上前将狐裘披在他肩上，却被他暴怒地挥手一扫：“滚开！杀了你们！”

内侍对上他发红的双眼，脚下一软跪伏在地。

这下袁昭跟薛和文都察觉到了袁钧的不对劲，他脚步虚浮、目光空茫没有落点、神色暴戾阴冷，像是被梦魇住了。

薛和文立刻呵斥那些慌乱的宫人：“禀报陛下没有？还不去传太医！”说着要把袁昭拦到身后，伸手却扑个空。

袁昭已跳下床，大步向袁钧走去，而袁钧目光一转，也看到了袁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