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世子回归(2/2)
话落,立冬上前几步,自袖口取出一袋小药包来,放在沈芜的掌心。
“这是能让人患上疑似风寒的药,立冬如今身在迎客厅,只能帮二小姐到这一步。明日立冬会为二小姐祈福,愿你平安度过此劫,从此一生无虞。”
沈芜低头瞧了眼手中的小药包,将它珍重地收好,她点点头道:“我也会努力,让立冬姐姐活过二十岁。”
话落,立冬转头就走,泪水却蓦地夺眶而出,无声地砸在了地面上。
……
立冬走后过了良久,沈芜还盯着手中的纸包发呆,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石子敲击的清脆声响,让沈芜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走过去推开窗户,果然见到隐八的身影出现在外,随即沈芜接到一张递来的纸条,下一瞬隐八的身影便消失了。
纸上有言:三王爷今日去过如意阁,具体不明。皇宫重地,主子的暗卫无法进入,隐八已经想尽办法去寻主子的下落,还望少夫人稍待片刻,明日切记别去宫宴。
沈芜将纸条上的信息仔细地看了几遍,她暗自认同不已,只除了少夫人这个称呼。
然而沈芜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立冬刚出小春院后没多久,就在迎客厅被邢氏派人给捉了起来。
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厮将立冬包围,一棍子将她给打晕在地。
至于之前沈芜交给她的地契,立冬一回迎客厅便藏起来了,一时倒是幸免于难,并未被人发觉。
沈芜对此浑然不知,在第二日清晨偷偷服下了立冬给她的药,随后便感到浑身发热,软绵绵的使不上一分力气,她很快沉睡过去。
直到竹枝用力将沈芜给推醒,她十分没好气道:“二小姐,该去宫中赴宴了!”
沈芜勉强睁开眼,她头上的绷带还没拆,身子又极不爽利,便软软道:“我今日身子不适,咳咳……怕是无法去宫中了,还望大夫人见谅。”
竹枝听后只是冷笑,她早就听了大夫人邢氏的吩咐,此刻丢下几句话便留给沈芜自己去考虑:“大夫人说,立冬已经在三王爷手上了,这人嘛……暂时无事,可您要是不去宫中的宴席,那可就说不准了。”
话落,沈芜瞪大了一双眼,哪还感觉得到什么疲倦之意。她望着竹枝离开的背影,嗓音沙哑道:“你等等,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竹枝丝毫未理,她连头也未回,只冷声说道:“等您想好了要去赴宴,再传唤奴婢四个便是,大夫人已经带着侯府的夫人小姐先行出发,她特地给您留了一辆马车呢!”
“咳……”沈芜五指握紧成拳,掩住菱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隐八这几日一直在小春院内保护沈芜,自然也就听见了方才的一番话。此刻她立刻出现在了屋内,掀开沈芜身上的锦被,就打算一把抱起少夫人离开。
沈芜突然握紧了隐八的手,她蹙紧了眉心,面容痛苦地皱成了一团,却极其坚定地望着隐八道:“立冬……绝不能有事!”
隐八怔住,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就劈在沈芜的后颈上,企图直接把少夫人打晕带走。
可隐八没想到的是,沈芜并没有晕过去,她死死地咬出菱唇,直至唇角流下殷红的血痕。
沈芜忍着唇上阵阵痛意袭来,她直直望向隐八,死撑着坚持道:“立冬……”
立冬曾说今早要为自己祈福,沈芜绝不能辜负这样一个女子,更不会对立冬见死不救。
因为是立冬一直在迎客厅照拂自己,是立冬愿意接纳自己到她的住处,是立冬愿意一心跟随自己,甚至连巨大的红利都不肯要……
沈芜忍不住开始落下泪来,士为知己者死,哪怕最终自己和立冬二人都没有好下场,沈芜也心甘情愿。
隐八垂头看着这样的沈芜,她突然下不了第二次的手,脑中划过无数个念头后,隐八最终唯有妥协道:“少夫人,这是属下的一粒保命药,可以让您暂时恢复一些体力。你若执意要为了立冬入宫,属下唯有遵从。”
那日立冬和沈芜二人如何的交换承诺,隐八其实在暗中都听到了,她知道少夫人是个难得善良的好人,那三王爷却不是个东西。
若少夫人明知道立冬落入了阴狠暴戾的三王爷手中,却因为自己没有去救人的话,就违背了少夫人做人的原则。
士为知己者死,隐八不是不懂,相反她这个做暗卫的感同身受。
沈芜最终由香兰竹枝等人一同服侍,挑了件最保守的浅碧色衣裳,梳洗穿戴完毕,坐上了去往宫中的马车。
昏昏沉沉之中,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朱红色的宫墙横在附近,似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偌大的宫门威严高耸,纵深极长,让人瞧上去顿觉压抑。
沈芜被香兰和竹枝二人,缓缓地扶下马车,她早已无心观察周围的景致,哪怕这是沈芜十多年来头一回离开侯府。
皇宫侍卫见宴会已然开始,却还有人意图入宫,便冷声拦路道:“来者何人?”
竹枝递过一块从未用过的崭新腰牌,朝侍卫恭敬道:“这是安伯侯府的二小姐,之前身子不太爽利,这才来得迟了些,还望侍卫大哥放行。”
侍卫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虽然心内有些狐疑,但见到其上四四方方的官印,他也就不再多言,点头道:“进去吧。”
沈芜望着那一道极深的宫门,突然呼吸一滞,在原处狠狠地咳了起来。
她单手掩唇,面泛病态的红晕,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沈芜顿时就感到浑身无比恶心。
竹枝和香兰对视一眼,她二人怕再出什么岔子,便请求侍卫道:“这位大哥,我家小姐身子实在是不爽利,可否让她坐着马车入宫?”
侍卫看了一眼沈芜的情况,心知这二人说的不错,他看着那为弱不禁风的娇小姐,都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
于是侍卫招呼其他人,一同上前检查了那辆马车,完事后才允许道:“既然马车内没有凶器,那便通融一次,下不为例。”
沈芜听后勉强稳住身子,被香兰和竹枝二人架上了马车,她知道自己无法退后,也不能退后。衣袖内的匕首随着沈芜这一番动作,轻轻滑动了一下。
沈芜暗暗心想着,待会见到三王爷,一定要让他放了立冬才行,否则沈芜就跟三王爷这个老瘸子拼命,反正大不了就是个死,再不济她都能咬了舌头!
车轮骨碌碌地转着,马车一直行驶到了百岁宫门口,这才再次停下。
沈芜下了马车之后,一步步地走向热闹的宫殿内。
她依稀记得隐八临走前的一番耳语,今日是小皇子的诞辰,所以庆和帝在百岁宫内设宴,邀请世家众人出席。
天家威严,收到其邀请更是一份殊荣,除了称病等正当理由之外,无人敢缺席,否则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安伯侯之女沈芜,因清晨之时身子突发不适,故而来迟,还望皇上皇后、诸位娘娘恕罪。”
这话是沈芜现编的,她之前不着痕迹地快速扫了一圈上首坐着的宫中主子,倒也无师自通,把这番请罪之言编得像模像样。
此刻沈芜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身旁是一同跪着的香兰和竹枝。
话音方落,席间坐着的谢家小公子,谢宁逸差点把口中的酒给喷了出来。
他就是当年不小心弄坏了沈芜名声的那位爷,不仅长相风流俊俏,连性子也随了他的长相。即使花天酒地的名声在外不止,还能将许多小姑娘偏得团团转。
但唯一的奇特之处就是,谢宁逸至今房内无人,连个通房丫鬟都无。
尽管他是风花雪月中的老手,更尝过不少青楼女人滋味,但愣是一个女子都没娶进府。世人啧啧称奇,甚至怀疑起了他的取向,家中长辈也热衷于给他相看女子,不料谢宁逸就是不肯点头答应。
甚至长辈们只要给谢宁逸看一眼女子的画卷,他便会立马转开视线,礼貌地回道:“这画中女子有点丑,晚辈还是自行寻一个回来吧。”
因着这话,谢宁逸得罪了不少长辈,然而事实上又没有一个敢朝他发脾气的。
此刻谢宁逸怎么都未想到沈芜竟会出现在此,她不是一直待在安伯侯府不肯出来的么,等一下……对面那个一直沉默的南疆人,为何他也一个劲地猛盯着沈芜看?
庆和帝听闻沈芜温声开口,忍不住抬眸往下扫了一眼。只见地上跪着的女子纤腰如柳,墨发柔顺地垂落在肩侧,一眼便知是个绝美的妙人儿。
庆和帝突然有些惋惜地想道,若是此女能被纳入后宫,他必不会亏待于她。
然而即使心中如此想着,庆和帝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下首坐着的三王爷。
于是他不出意外地发现,对方眼中满是惊艳之色,毕竟三王爷坐着的那个位置,应当能将女儿家的身段曲线,看得更清楚一些才是。
若说这三王爷朱寿霖,他原先在知道立冬干的好事后,早就在心中骂了一百遍沈芜的不知好歹。然而如今一见沈芜,三王爷顿时在心中惊为天人,幸好他还没对立冬下手,还能凭此吊着沈芜的命。
若是能在床榻上狠狠折腾这小美人儿,当真不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事实上除三王爷以外,满座的宾客几乎都是头一次见到沈芜,这个安伯侯府的美貌庶女。光看其隐隐露出的妖娆侧脸,便将在场所有妃嫔的容色,都稳稳地压制了下去,可谓百花黯然失色,唯她一枝独秀。
他们纷纷在心中惊讶,想着安伯侯府莫非在金屋藏娇,可这女子听说是三王爷钦定的入府人选,想来不久后便要香消玉损了,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一些心思阴暗的世家小姐不由在心中冷笑,这庶女长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被当个物件送了三王爷?
到时她连怎么惨死的,旁人都不会清楚……只会瞧见又一具尸体被人抬出来,丢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沈芜跪在地上,良久未听见上方传来声音,甚至感到两侧的席位上都很寂静,她不由在心中惊异,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她脑袋烧糊涂了,连时间静止了不成?
就在此时,庆和帝终于淡淡开口道:“既然是身子不适,那就别跪着了,快起身就座吧。”
“谢皇上恩典。”沈芜恭敬地回道,随即她缓缓抬头,露出那张依旧未施粉黛,然则却清艳妖娆的娇颜。
众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喘,席上的那些王公贵胄们更是瞪得眼珠子都直了,他们头一回见到美得如此别致的女子,自然是要大饱一番眼福。
沈芜接收到那些周围男子放肆的目光,一时身形微晃,她几乎就要站不稳,却被香兰和竹枝二人架起了身子,一路扶到了安伯侯府女眷那边的席位上。
沈莲云眼观世家男子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沈芜,甚至有不少直接在她的腰胸之间流连,沈莲云一边在心中怒斥沈芜果真是个狐媚子,一边又嫉妒得心火旺盛,衣袖下的十指握紧,指甲几乎全都泛成了白色。
一旁的邢氏倒是暗自松一口气,今日这场宫宴,是三王爷派人知会自己,特意让沈芜去的。
至于各中缘由,邢氏后来看她过去的掌事丫鬟立冬和沈芜走得近,觉得有些蹊跷。她问了三王爷的人才知,没想到这事儿还跟立冬有关。
于是邢氏后来便横生一计,派人找机会捉走了立冬,以此要挟住了沈芜。
她早就说过,不过一个狐媚子生下的黄毛丫头罢了,拿什么跟自己斗?
此刻沈芜缓缓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她眼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以及各色华服人影,可沈芜却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她深吸一口气,心依旧如擂鼓一般跳动,总之就是浑身都不舒服。
就在此时,三王爷突然意味不明地开口道:“安伯侯府家的这位庶出小姐,似乎身子不太爽利啊?”
沈芜呼吸一滞,缓缓抬眸望去,正巧撞上了朱寿霖满是掠夺意味的目光。她强行忍下浑身翻涌的恶心之感,闭了闭眼,并不想答话。
对面不远处的谢宁逸见此,基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登时勃然大怒,没想到三王爷居然看中了沈芜,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场宫宴上!
安伯侯府的那帮人怎么敢如此对沈芜!
谢宁逸素来风流,在朝中消息也灵通,可不想最近公务繁忙,他虽然听说过安伯侯府要向三王爷献女,可却从未想过,他们献出的竟是侯府内的第一美人沈芜!
“看样子是呢,皇上,不如让臣去扶她歇息吧?”
此刻谢宁逸丝毫不惧地接过三王爷的话茬,大庭广众之下就朝沈芜轻佻道。
他见她终于抬起一对美眸,将视线缓缓落向自己的面容,谢宁逸顿时朝她暧昧地挑了挑眉,却不想沈芜一丝波澜都无。
庆和帝原本已打算圆场,让三王爷既不那么明显,又能堂而皇之地带走沈芜,却不料半路竟杀出了个程咬金,偏偏这谢宁逸还是朝中重臣,年纪轻轻便位列左相之人,旁人对他有“少年宰相,当世仁臣”之美称。
此时三王爷阴狠地瞪了一眼谢宁逸,他怎会看不出左相有意护着沈芜,她可当真是个会招蜂引蝶的女子。
等今日皇上下旨之后,他势必要把沈芜带回府去好好管教!
不料正当三王爷在心内打着如意算盘时,外头却急忙跑进来一名宦官。只见他迈着一阵极快的碎步,凑近庆和帝身边,弯下腰谦恭道:“皇上,镇国公世子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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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结尾,中后段那个南疆人,是你们熟悉的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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