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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前尘似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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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徐皱起眉来——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都不见你气色好转?

他看燕宸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不觉叹气——也是,心病这种东西,哪能说治好就治好。

要是能凭自己这么几服药就好妥当了,怕是华佗都要尊称我一声“神医”咯。

他又给燕宸好好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什么大碍之后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傅云亭,他说他是代齐侍中探望燕宸。向白徐打听了一下燕宸的情况,傅云亭行礼拜别,起身进了大门。

一进燕宸的房间,傅云亭直感觉沉沉死气迎面而来,叫他打了个冷战。燕宸倚在床上,抬了一下眼,见来人是傅云亭,便笑了一声,说:“傅大夫前来探望,是因为齐侍中的吩咐吗?”

“傅某得师长托付,前来探望燕主簿。”傅云亭的礼数周到,“傅某自己也希望,能来亲自看看燕郎君,了却心中挂念。”

“了却心中挂念……呵……咳咳咳……”

燕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傅云亭赶紧上前为他顺气。燕宸笑了笑,说燕某病中,满身浊气,怕是要脏了傅大夫。

傅大夫不必挂念,燕宸现在已经成不了事了。

听燕宸如此说,傅云亭身子一僵。一时之间,他心中竟隐隐有愧——他眼前的人,是前朝太子,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天命之子,是驰骋疆场的乱世英雄。可是如今,他却是一身落魄,再不复当年。

唉,谁念韶光易逝,无奈世事弄人。

“燕郎君,傅某是真心敬佩你。”傅云亭所言非虚——当初他力保燕宸,请陛下让燕宸领兵出征,便是看中了燕宸的文韬武略。

论仪容才华,谁能比得过燕宸!

“呵,是吗?”燕宸觉得傅云亭这安慰人的方法实在是没有什么长进,比当初在禁牢里劝他的话还不中听。他不觉冷笑,问到:“那你说,我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这一问,算是问住了傅云亭。燕宸看着他,似是在等他的答案,他却无言。

半晌,只听燕宸断续的笑声。

“为什么输了呢?”他躺**子,长长舒了口气,“我自己就清楚,为何还要问你呢……呵呵……”

傅云亭,梁玄靓把我软禁的事情,朝中的人已经知晓了吧?

“……是。”

“他们怎么说?”

“……朝中众人上书,请陛下处死前朝余孽燕宸。”

“前朝余孽……啧,我说你们这些人,就不会给我换个称呼?”燕宸闭上眼,接着问到:“傅云亭,你说我这次还能活吗?”

“……不能。”既然燕宸心思如此清明,傅云亭也不再含糊,他说虽然我不知你和陛下之间到底是如何,只是这次陛下龙颜大怒,而且朝中的人早就对你心有芥蒂,众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觉得。”叹了口气,燕宸睁开眼看向傅云亭,笑着说到:“所以多谢你过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若是见了阎王爷,一定会在他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如此玩笑,在傅云亭听起来却十分刺耳,他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点点头。

白徐觉得神了——自从傅云亭来探望了燕宸之后,燕宸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是那一副子惨白脸色,反而是笑嘻嘻的。

笑得让人瘆得慌。

“我是身子里病了,又不是脸上毁了容,怎么就瘆得慌了?”燕宸啧啧嘴,说:“白神医,看来你得医医自己的眼疾了。”

“呸呸呸!我双目清明得很,你休得胡说!”

“哈哈哈……”

年青敲门进来,“大人,陛下来了。”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哦?他到哪里了?”

“陛下在墨香轩门口。”年青说,“陛下让我先来通报一声。”

“哦,那就跟他说,我已经休息了,改日再来吧。”

“是。”

白徐不明白皇上和燕宸是在搞什么名堂——自从他禀告陛下燕宸转好,陛下就每日都来这墨香轩,却每次都被燕宸拒之门外。他本以为燕宸这样搪塞陛下,肯定会惹龙颜盛怒。谁料皇上听了,却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你这改日是要到何日啊?

燕宸笑笑,说:“待我化为一抔黄土。”

白徐听了,差点被茶水呛着。他赶紧抓着燕宸的手放到石桌上,嘴上念着:“土地爷见谅,这厮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呵,你白神医还信鬼神之说?”

“你可闭上嘴吧!”白徐咧着嘴,心想这人活蹦乱跳了比病恹恹的还让人害怕。

拍拍白徐的肩膀,燕宸说你放心。

就算是被你毒死了,我也毫无怨言。毕竟你曾救过我,把我这命还你,应该的。

他说的如此轻松,白徐却愣住了。直到燕宸把一杯热茶端到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燕宸满脸笑意。

白徐就感觉自己这心里特别不舒服,又难过又愧疚的,直让他想大哭一场。他端过茶水,看着水中茶叶漂浮,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头看着燕宸,“我白徐,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可是……可惜……

“可是出生不相同,可惜相逢不是时。”燕宸笑着说到,“罢了,罢了。”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以眷恋的。

“将死之人……他就那么断定,朕会杀了他?”

“这……或许是燕主簿伤心过度,才会有此想法。”

“呵,他伤心。”梁玄靓的笑声既轻蔑又无奈,“那朕呢?”

朕就不伤心?

又是谁,伤了朕的心?

见皇上哀叹,白徐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到:“三个月期限已到,陛下要怎么办?”

只见梁玄靓身形一滞,眉目之间划过片刻茫然。

“……朕心中已有定夺。”坐回殿上,梁玄靓拂开一张绢纸,缓声说到:“三日后你带燕宸来太华殿,朕自会给个了结。”

“这……臣遵旨。”纵使白徐不想掺和帝王之间的爱恨纠葛,可是皇上发话他也不能不应,只得在心中祈祷,陛下能网开一面。

若是燕宸被赐死,我也定当沾一手血,我不愿,我不忍……

待白徐离开,梁玄靓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打开一旁的匣子——里面还是那黑白两个小瓷瓶。他的指尖在两个药瓶之间划过,最终落在黑色的上面。

不禁闭目叹气——终于是个了结。

纠缠这么多年,我的执念,终将化为一场空。

把白色的药瓶拿出来,又将绢纸放进去。梁玄靓像是完成什么大事一般,关上匣子的那一刻,竟感觉满身轻松。可是那片刻轻松过后,汹涌澎湃而来的就是失落与悲伤,充斥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心。

何处寻得心相许,最是无情帝王家。

而他不知道,这一切都将在黑夜降临之时悄然改变。只是曾经的一念之差,就让他与燕宸,都跌入万劫不复。

看着手中的纸条,燕宸觉得着实头疼——这阿跌舍尔也太大胆子了,竟然在皇宫里安排了眼线。还接着送吃食的空挡,给他留下了纸条。

这要是被年青发现了,估计又得去梁玄靓那里告密。我虽然是必死无疑,却还是想多活一天是一天啊。

无奈摇头,燕宸看着那纸条上的突厥语。

【吾听闻燕太子在大凉过得不好,甚是记挂担心。然此次得一重要消息,必须告知燕太子。】

燕宸读着上面的字,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

【汝父燕桁,非自缢,而是被人杀害。】

【行凶之人,便是梁玄靓。】

一瞬间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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