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

耿明回忆起贯休兽化的模样，后面三条红艳的尾巴，猜想他妈应该是只赤狐。

“和尚和妖怪，又如何能相守？可是我那个徒弟鬼迷心窍，铁了心都要和那只狐妖在一起。那只狐妖我也见过，三千年道行，化成人形却是小小一只，脸圆圆的，一双眼睛懵懂天真，一点也不像只狐狸。我作为一寺方丈，自然是不同意。没想我那个傻徒弟竟然选择和那只狐妖走，我一气之下就把他逐出佛门。其实他也算不得和尚，除了剃了个光头，连个经书都看不懂。他要还俗就还俗去。人生的路，自然是由自己选择。只不过，一年后，徒弟没找我，狐妖倒是来找我了。”

“她来找我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但是她的情况很不好，一年前她还是个天真小狐狸的模样，而那时她眼里的天真早已消失，布满了红血丝，像是要滴出血来。她把孩子交给我，请我照顾他。我问，我那个笨徒弟呢？耿施主，你说她回答我什么？”

耿明想聊斋的狗血，大概是死了。

老和尚接下去道，眼神充满怜悯：“她说她把他吃了。生产的时候抵不过兽性，为了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守在旁边的丈夫吃了。她说她嘴里还留有血肉的味道。”

耿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贯休，他知道这个事吗？”

“他不知道。只是，孩子，贯休他身上留有一半的兽性。”

“但是他在我面前从未流露出半分欲望。不要说欲望了，恐怕看我一眼都觉得烦。”

“那只是他隐藏得好。他从小就很会隐藏自己的欲望。他喜欢吃肉，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是半只狐狸，怎么可能能忍住不吃肉。”

耿明在心中为贯休默哀，隐藏了这么久，全是白费工夫。

“我见过他真身的事，以及吸引妖怪的体质，都是贯休和您说的么？”

“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真身，其实他也恐慌。”

好吧，我是外人。

“他当时很怕克制不住，一口吞吃了你。但他不仅恢复了人形，连吃人的欲望也消失得很快。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时贯休心里活动那么多么？

“那是不是表示贯休不受我影响？”

老和尚不理会耿明的乐观，继续道：“但他依旧很怕，所以他打算让你留下。”

“可是之前不是没事吗？即使他兽化也没有伤害我。”

“那或许只是运气，下次可能就不会如此好运了。孩子，贯休正是明白这点，才要求你留下。”

“这是他让您说的吗？”

“为了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你留下，是最好的。”

耿明心里十分矛盾，他很想大吼一声上辈子的事关我屁事，然后丢下老和尚，去找贯休。但是理智清楚地告诉他，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如果真的发生悲剧，最痛苦的必然不是自己，而是贯休。

“师父，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跟在贯休身边绝对不给他添麻烦！你看贯休几乎算是个自闭儿了，好不容易有我这个朋友，现在我离开了，他又要开始变得自闭了。”

“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或许这样更好。而且他的出身特殊，注定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对贯休太不公平了。他已经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难道连活法都要这样委屈？”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