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程诚喜欢别人问她问题，这比抄她的作业更能让她欢喜。她潜意识里觉得，向她请教作业是对她一种极大的认可，在解决问题后，看着茅塞顿开的同学，她会很满足，有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绕是生活在小地方，久久被鲜花和掌声拥抱，不管秉性如何的谦逊，向教，也多少会带点骄傲；看别人时，眼也总会抬高一点；说话，也不自觉带着傲气。

程诚便是这般，高傲，尖锐。

而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转盘早已开始转动。在踏进的这所学校那一刻，她就做出了选择，无论日后怎样艰难，她都只能坚守，不能后退；她也不曾想到，当初的一个浅浅淡淡的念想会磨平她所有的棱角，余下久经冲刷的圆润；也遇见了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那个名唤顾楠的少年，那个温暖了她涩涩青春的男孩。

“大家好，我叫顾楠，南方有山，山满林，取之一，以后，请多多关照。”沙哑的声音，是男孩子变声期所特有的，但这声却不似平常一般拙涩难忍，细细听来，倒还夹着几分少年的干爽。

程诚抬头，将视线置于讲台上的少年。初生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映了进来，暖黄暖黄，映出下一片斑驳，满是柔和温暖的味道。那名唤顾楠的少年就这般站在讲台上台上，挺直的背，柔顺的黑色短发，俊秀的五官，笑意绵绵，穿着臃肿宽大的蓝白校服，却意外地好看。

许是鲜少见此般少年，程诚微愣，心中是欢喜，眼透出几分光亮。然而，初时的惊艳只是瞬间的悸动，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消耗，过了，便也没什么了。

而后的日子里，程诚和顾楠，点头之交也差之毫厘。

小小少年，小小少女，此刻都不知日后会有怎样的境遇。那两条不相交的线，在此，有了相遇的可能。可若不是有意作为，可能也仅仅是可能。该说是事与人违还是事愿人为，又或者一切早已注定，他和她，情丝缕缕，斩不断，连不上，该是某人欠了某人一世情，今生偿还，了无结果……

进了甘林就等于踏进了名校大学的大门，人们如是说。这不假，甘林优生汇聚，大部分都是经过筛选，经受住考验的人。这些人，有着与甘林相配的实力，甘林也回以最大的舞台，最好的资源。

凡事总有例外。

甘林也存在着像程诚这般，没达到那个要求却也进入了甘林的人。这样的人以前是优生，进了甘林，就泯然众人了。

世界就是这般不公，有些东西，甚至从出生便已注定；有些人，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别人追寻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在如何地努力也跨不过那个名为天赋的东西。

但，如不是这番的颠簸流转，归依无望，他们也不会在彼此的守望中过活，相互依慰，那此般少年少女又会归往何处。

甘林的生活让程诚有些无所适从。

程诚习惯了早睡早起。起在七点，过早过晚都不行；睡在九点，这样次日方可精神奕奕。过去的三年，都是这般。现今，行不通了。

甘林的规矩，早六晚十。六点半跑操，十点半下晚自习。这可苦了程诚，她是能做到早六晚十，可早六晚十的代价便是上课睡觉。多年形成的生物钟，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她困极了，但上课睡觉在她看来是比不能睡觉更难为的事。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学生，程诚上课从没做过与课堂无关的事儿。在她心里，好学生在上课是不会打瞌睡，不会睡觉的；好学生的眼是紧紧盯着老师，看着黑板的。这样在老师无意间与你对视的时候，她才会知道你很认真地在上课。虽然总有老师会说，盯着我干嘛，字又没写在我脸上。但对于这类同学，老师会给与更多的关注，无论是在课堂还是日后的学习中。

然而，与身体的本能对抗，是非常不明智，且极难做到的。纵是大海捞针也有迹可循，而与本能对抗却似蜉蝣之于大海，渺小、无力。

第一节的化学课程诚就想睡，她努力睁着眼，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眼皮还是不由自主往下耷拉，像是担了千斤，止不住。

想睡觉的人是允许站着上课的，她没法，站起，精神了一会儿。过后又开始挣扎，大概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便是想睡却不能睡了吧，反正她是尝尽这般滋味。她站着，不小心睡迷糊了，身体突然失去控制，无意识地晃动了几下，差点摔到，猛地被惊醒。

她现在头脑还处于一种昏沉的状态，意识模糊，偶尔清醒一小会儿，有时更是奇妙，在她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又睡了过去。实在是无法了，她用手靠着桌子，将身体的大部分力量移到桌上，转而继续昏沉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坐下，彻底睡了过去。一天，程诚在这样的半梦半醒中度过。

晚上，回到寝室，她玩了一会手机，耐不住睡意，手里还拿着手机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