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2/2）
区区两句话将界限划得如此清晰。
火核深吸了一口气，涌入肺部的尽是寒凉。他咬紧牙关，赌气般地直接靠着她的身子坐了下来。留美倒是没有觉得意外，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便嫌弃似得挪动了一下身子。
“那我就现学现用。”
他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的。
留美没理他，只是默默看着卷轴上复杂的术式。
火核别扭地坐着，好几次都想要看看留美到底在干嘛，却又害怕被发现只得缩回头，盯着地面发呆，但脑子还是转个不停。
三人存在的房间里静得不像话，火核似乎都能够听见那细小的火焰燃烧声，呼呼地在空气里小心舞动着身躯。
似乎是有点耐不住这略诡异的气氛，他揉了揉头发终于开口了：
“留美，泉奈大人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不是说过没事了吗，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留美借着微暗的光仔细研究着卷轴上的术士，眼一眨也不眨，听见他的话也是头都不回。
“不是……”火核泄气似地垂下头，双手扣着榻榻米，“我的意思是……”
“泉奈大人可还需要休息，请您安静点。”留美打断他，回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便转头继续研究卷轴，见此火核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一直到早晨，泉奈都是安静地睡着的。优子到来时，见到的便是自家老师靠着火核的肩膀在歇息，而火核则是握着一张卷轴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小姑娘似乎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知道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东西，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哒哒哒地就转头跑了出去。
听到动静，留美撑开眼皮望向那被打开的门，眼神里带有一丝疑惑，“刚刚是有谁进来了？”
“是优子。”火核偏头看她。
“我还以为会是斑大人。”
“斑大人早就来过。”火核见她迷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他见泉奈大人没事就走了，去得匆忙，估计又遇上了战事。”
她慢慢地支起身子，动了动胳膊，十分疲惫打了个哈欠，“这样……是上午了？”
“大概是辰时。”火核放下手里的卷轴，望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答道。
“那我还真是失职。”留美揉揉肩膀，理理稍乱的发型，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握着卷轴只觉得那会儿脑袋昏沉，实在是坚持不下去才想着闭眼歇一会，有火核在的话她也不必过多担心，但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是大天明了。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火核站起来，“饿了吗，需要吃点什么？”
“饭团就好，顺便把优子叫进来。”留美偏偏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起来。
火核点点头走了。
不一会，优子便是小步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些羞赧的红晕。她在门口扭捏了一阵子才踏进来，留美觉得她奇怪，向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这是？”留美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
“留美老师！”优子兴奋地跳了跳，然后又是紧紧抓住她的手，目光里带有耀眼的光芒，“您和火核君是不是……我都看到了！”
“整天瞎想些什么呢。”留美恨铁不成钢，无奈敲了下优子的小脑瓜，见优子不高兴地撇起嘴，双手护在了额前，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满是警惕。
留美也没再和小姑娘纠缠下去了，便转移话题说道：“先前教你的东西应该还没忘吧？”
“没有！我有在家好好练习呢！”听见这番话，似要迫不及待展示她的成果，优子连忙挤过来，睁大眼睛仰望着留美眨了眨。
留美笑了，但无论怎样都掩盖不了她的疲惫。优子也发现了那一点，神色猛然变化，抓着她的袖子担忧地张了张嘴：
“老师，你要不今天先休息？白天叫其他人来就好。”
“不可。我已承诺斑大人。”
“可是老师，这样下去你会累垮身子的！”
优子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小姑娘白净的脸蛋搭上她此刻不符合年龄的表情，竟然有丝滑稽。
“我是医生，我的身体我最清楚。”留美淡然开口，轻咳一声，将优子的话堵了回去。
“小鬼说得对。”这时，一个声音竟然插入了进来，留美一惊，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斑竟然进来了。
优子听那声音，不禁抖了一下身子，转头一见是斑，立马低下着头，抓紧衣袖默默地躲到了留美的身后。
“斑大人——您……”留美睁大了眼睛，虽然早就知道斑爱弟心切，也了解他的实力有多强，但这般悄然无声的出现还是忍不住让她吃惊。
果然，与其他族人完全不同。
“你去休息吧，这一晚麻烦你照顾泉奈了。”斑走向前来，抬起下巴，漆黑的双瞳里倒映着留美讶然的表情，他沉声道：“不管是医生还是忍者……都是人。”
留美摇摇头，轻声劝道：“泉奈大人还未能渡过危险期……”
斑走上前在她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便绕过她直接走向泉奈，接着向后一瞥幽幽说了句感谢话，“辛苦了。”
留美听闻瞪大了眼睛，垂下头，咬紧了嘴唇，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优子挪了一步，见斑没有再理会她们俩也就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她伸手扯了扯留美的袖子，却见老师脸上扭曲的表情，不禁吓了一跳，心莫名有点慌张。
“老师？”
“……那我回去了，优子，泉奈大人先拜托你了。”留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接着便是冲出了房间，弄得优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疑惑望着老师逃一般的身影，眨眨眼。
屋外阳光倾洒，每一处都是暖洋洋的，青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只挂有一火红的太阳。自从战火燃烧起来之后，留美很久再没看见过这般蔚蓝的天空，但此刻她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她奔过火核身边，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向远方，火核困惑望向她的身影，便快速与老板结了账，提着饭团就跃上屋顶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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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柱间看着手中那体型硕大的苍鹰送来的卷轴，上面仅仅写了一行字，但他见了不知该是高兴还是心烦。那鹰站在窗口梳理着羽毛，金色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他，眼底却满满的都是鄙视，柱间瞥了它一眼，不由得想到了“物由主人”这词。
就在不早之前，这鹰飞进了族地里，来到自家窗前用喙使劲地敲着窗子，翅膀不断扑打着玻璃，大有一副要进来抢劫的样子。
柱间从未见过这样强壮的鹰，刚开始还以为是野生的鹰误打误撞落到了家这里，但看见了它腿上绑着的小型卷轴便了然，接着打开窗子放它进来了。
“柱间，明日南贺川见。”
柱间想能够给他送信的也就只有斑一人了，除了斑还会有谁邀请他去南贺川见面？要知道他与斑相识就在那条河边。
但在他和斑的来往被两族大人发现后，斑就很少再与他来往了。这次竟然突然传来这种消息，也不知是不是斑亲手执笔写给他的，万一是陷阱该怎么办？
柱间不是傻子，他是一族之长，就算是多渴望与斑结盟，他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族人看着他，扉间也在盯着他。一族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就算幼时他再大条，然而现在他已经是一族之长，一个首领可不会将实力暴露在别人眼前，而是会将锋芒隐藏在假面之后。
或许听上去这样的人很卑鄙，但是世上哪一个人是彻底单纯的呢？只有孩童才会有那般心思的吧，时间在不断地磨合一个人，人是复杂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站在顶端，一两个词语是概括不了一个人的……
最终，在那鹰开始不耐烦地扑动翅膀，他提起笔，决定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