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2）

这张脸上唯独那双黝黑的眼睛看上去囧囧有神。

这双眼睛正慢慢地，品味似地细细打量着袁彻。

袁彻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就像在看着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

“你在看我吗？”袁彻语气略带着不善地问她。

女人笑了笑：

“应该是吧，这一屋子的男人，就你最有看头。”女人说话的声音很特别，竟然听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种介于细嫩和酥软之间。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好听的声音还是听女人这么不避讳地回答，还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袁彻不怒反笑说道：

“感谢你夸奖，可惜，你看错人了。”

“没有啊，我看这一屋子的人，只有你不急不忙的。刚才看你还让几个人站在前面去了，大家都急着盼着等签字，你怎么不着急呢？”

“我天生淡定。”袁彻当然不能在周围为着余光书迷的地方说自己是被逼着来的，其实他本人对余光一点都不感兴趣。

女人摇摇头，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袁彻的，身体靠近了低声说道：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欣赏这个作家，你到这儿来不是为了签售，对吗？”

女人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为了靠近说话，他们的身体几乎靠在一起。袁彻身体微微测了一下，躲避着女人呼出来的气息，看着女人仰起头的样子，眼睛从女人的脸上转向前面，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回头看向这里的柯然正愣愣地站在那里。

袁彻收回目光，头微微低垂着看着女人微笑着说道：

“你说对了。那你说说看，我是为什么来的？”

女人没躲没闪地就这么站在那里，甚至看都不看，抬起手指了指身后：

“你是为了那个人来的。”

袁彻再次抬头看向前面，柯然的目光被他撞上，马上转过假装在看一本陈列的书。

那天柯然的眼神就像现在这样，直视着前面的马路，就算副驾驶上是空着的他都不会这么认真地看前面，分明是在躲避。

袁彻自然不会那么乖乖承认，反驳着说：“这后面那么多人，你随便这么一指就下了结论了？你不觉得有点武断吗？”

女人微微摇摇头，笑容还是那么沉稳：

“你的眼睛总是会回到那个男人身上，你是跟踪他？还是暗恋他？”

袁彻当时笑出声来，像是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样可笑的事：

“我只能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对，应该说你这样搭讪的方式很新潮，我给你点赞。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对你没兴趣。”

女人表情不变，跟着队伍往前挪动了一步：

“没关系，我对你有兴趣就行了，你可以无视我。”

“你这么盯着我，要无视不容易。”

女人仍旧锲而不舍：

“你应该不是那个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袁彻露出淡淡的冷笑：

“你应该不是那个最了解我的人。”

女人眉毛轻佻，身体略微扭动了一下，伸出手来：“我很喜欢听你说话。我叫庄亚楠。”

“正好相反，我很不喜欢听你说话。”袁彻瞄了一眼庄亚楠伸出来的手，想快点结束这样的对话，用手里的书推了推女人的肩膀：

“你要是不签字，就去旁边站着。”

“我要签的。谁说我不签？”

“那，给你。”袁彻把手里的书塞进她的怀里，要转身离开。女人动作很快伸手抓着袁彻的衣角：

“你让我替你签吗？有没有报酬？”

袁彻停下来低头看着抓住他衣服的手，脸沉了下来：

“放开。”

“放开可以，你回来站好，我不和你说话了。”说着她把手里的书又塞了回来，然后转过身去果然不在说话。

既然女人退了一步，袁彻也不好再追究，他站回到队伍里，继续等待，说也奇怪，那个女人明明已经闭嘴了，袁彻反倒不停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看。

他遇到过一些对他表示好感的女人，但大都因为有些羞怯不太怎么说话，最后都被他冷淡的表情吓退了。

这个女人这样明目张胆，大大方方的注视和表示兴趣还是头一次。不是说这样做不对，或者女人不应该这么不矜持。

只是这样好不掩饰自己目的的人总觉得这其实就是一种掩饰。

终于，他找到了庄亚楠掩饰的理由了，随即心里放松了许多，妈妈只是做的太神秘了一些，搞得像有什么重大事件。

车子驶出十分钟，袁彻接到了刘灵玲的电话，她刚从吕国庆家出来，他的老婆除了对吕国庆花天酒地的抱怨，和不停地晃动手指展示她自己手上的钻戒以外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车子停到一个红绿灯路口，等待的时候，车窗被敲响了。

站在外面的，是那个叫庄亚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