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2/2）

他站了起来，一揖到地:“当年对不起你和阿渡，我中夜难寐！”

小枫向我点点头，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了啊，世事弄人，你我都是这般年纪了，境遇如此，又何必还为往事耿耿于怀。”

裴照默了一下，神色有些悲凉:“可陛下于往事，一直耿耿于怀，夙夜难寐。”

帐中一时静默，谁也没有说话。

温朵娜踢踢踏踏进来，一看见我就直扑了过来，叫道:“阿爹，你可醒来了？”

我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我一醒来就能看见你呢。”

温朵娜在我怀里扭了一扭，说道:“小枫阿娘说你没事，会醒过来的，可是阿狸哥哥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我怕他和阿娘一样，再也醒不过来啦！”

她哇一声哭了，我一时万分心疼，拍着她说道:“好好好，那我们温朵娜就陪着阿狸哥哥，啊，就陪着，阿爹好着呢。”

谁知道她哭的更凶了，断断续续道:“他还让我出来，我明明也跟小枫阿娘学过给人换药，他竟然让我出来？我就知道他现在不爱和我玩了。塔吉雅、乌丽莎那些人去瞧他，挤了满满一帐篷叽叽呱呱吵的他都不能好好休息，他怎么不赶她们走？”

阿狸已经是大郎君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脱衣服呢。可是温朵娜还小，她才失去母亲，觉得阿狸也疏远她，所有的伤心委屈，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哭的惊天动地。

最后还是小枫道:“温朵娜乖，你阿狸哥哥是怕你看了他的伤口又伤心了，所以才让你走啊。”

温朵娜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她不好意思的踢着脚，忽然仰起脸，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说道:“阿爹，阿狸哥哥说，阿娘被天神召走了，就和大巫一样，她会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我要开开心心的，这样她也就开开心心的。对不对？”

我吸口气，忍住胸中翻出来的痛意，重重点点头，说道:“对，你阿狸哥哥说的很对。”

温朵娜笑了，她转头看着小枫，无比认真地问道:“那阿狸哥哥的阿爹，也是被天神接走了吗？”

我正要说话，小枫蹲了下来，看着她，温柔的道:“没有，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天神。”

温朵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天神的地方？唉，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原来阿狸哥哥比我还可怜，我以后再也不生他的气了。”

裴照轻轻道:“如果朝阳公主像温朵娜公主这样生机勃勃，陛下不知道多喜欢。”

朝阳公主是李承鄞的女儿，比温朵娜小了数月，裴照曾在信中说过:“陛下逾宠之，空前之例。然公主胎里不足，恐芳年不永，太医忌讳不敢明言。我知道，陛下觉得公主天真爱娇，竟仿佛忘了她是贤妃所生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