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主人（2/2）

苏九分辨不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知是在问他一只狐妖为什么要救人，还是在问他救的是什么人，一时语塞，竟愣在那儿。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救姬牧，姬牧是他的什么人呢？

苏九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向来随心所欲，想吃肉便吃肉；想摘花就摘花；想和姬牧做朋友，就和他做朋友；想要姬牧活下去，便蒙头闯雪峰……这些问题他都找不到答案。

可是，答案重要吗？

好像比不上姬牧重要。

苏九只知道自己不想姬牧死，想看小丫头平平安安长大，他不需要找答案，他只问自己的心。

于是他说：“是一定要救的人。”

那人盯着苏九看了良久，苏九并不认为他是在看自己，却不敢吭声，只能强忍着害怕，用乌亮的眼睛和他对视。

他最终叹了口气，轻轻地松了手，将苏九放在冰面上，小灰鸟也叽叽喳喳地从他手中飞起，转了个圈停在苏九的头顶，紧张地盯着那人。

那人看着面前两个紧张得要炸毛的小家伙，脸上突然有了浅浅的笑意，他还是用那种慢悠悠的语气，缓缓说道：“既然是一定要救的人，那想必是很重要的人了。这碧雪青莲给你一棵倒也无妨，只是这雪峰孤寂，少了一棵青莲，我就少了一个伴，你说该怎么办？”

苏九僵了僵，这话里的意思他倒明白，小灰鸟才开灵智，这话便是对自己说的，要自己留在这雪峰。他想陪着姬牧长大，可前提是姬牧得活下来。

他定了定心神，答道：“我愿意留在这给大人作伴，只是我想先把青莲送回去，确认我要救的人没事。”

那人漫不经心地回绝道：“何必你来回奔波，这小鸟儿走一趟便可。”

苏九还想争取：“可是……”

雪峰主人不解道：“这青莲乃我亲手所植，治区区一个凡人的病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九终于大着胆子说出心里想法，：“大人，你也知凡人不比妖怪，寿命不过百年，我怕……我、我想至少再见上一面。”

雪峰主人眼神又飘忽不定起来，淡淡地说道：“自陪我下棋的伴儿走后，我只能与自己对弈，我也不多留你，你陪我下完十盘棋，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苏九心知自己算是落入这雪峰主人手中了，好在他看起来只是性格古怪，倒无恶意，除了顺着他别无他法，便答应下来。

见苏九答应了，雪峰主人似乎挺高兴，利落干脆地挑了棵青莲，用一只锦囊装了，交给小灰鸟带走，还亲昵地小声叮嘱了几句，全无方才一副对碧雪青莲依依不舍的样子。紧接着又招呼苏九赶紧化成人形，进屋陪他下棋。

苏九心里盘算着，自己下棋还是跟姬牧学的，就是个臭棋篓子，十盘棋能要多长时间，下完赶紧下山，说不定还能在路上追上小灰鸟。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在棋盘前坐定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十盘棋，会下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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