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魔法 > 白(哨兵向导) > 第28章 现下这些……暂时还拦不住他。

第28章 现下这些……暂时还拦不住他。(2/2)

目录

就这般昏昏沉沉地熬着日子,也不知到底度过了多少光景,有时候意识会清醒些,理智回笼,弘楚冷眼打量着自己此刻的状态,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活得毫无意义,不如一死了之。可每每这时候,心里的那根弦就会“嗡”的一声绷紧,告诉他——现下这些,还拦不住他。

年少气盛的年轻人是这般想的:事已至此,他只有活着,才能力所能及地去补救大长老和那些因为他而遇难的师兄师姐们,而非像个懦夫一样,逃避且卑微的死去。

——除非被强灌迷魂汤没了神智,他就不信他在神志清醒时还会做出有违自己心意、助纣为虐的事情,所以眼下这些……还拦不住他。

那篮子每日都会被拉上去两次——在弘楚清醒或是浑噩的时候——不管他是否吃完,都会更新一轮新鲜的食物,那两魔教妖人看起来并不想折磨他的胃口,在吃食上面从未苛待过他。

暗无天日的水牢中,弘楚极力去记那篮子更新的次数,以此在心里暗自计算着日子,可能是在九日,也有可能是第十日的时候,长手长脚的巫江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手中攥着的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是那枚弘楚不再陌生的“五阴炽盛苦”。

那日之后一直到他从水牢离开期间发生的事,弘楚便再也没个清晰印象了,第二粒药丸被吞入肚,现实与幻觉的夹缝搅得他痛苦不堪,唯一能勉强回想起来的,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巫江半句废话都没有、第二次逼迫他吞服那白色药丸的场面,肝肠寸断,绝望至极。

一件,是疑似幻觉的水牢里,被他所害的师兄师姐们围了一圈,包括那沉默寡言的大长老,每个人都面露怜悯地看着他,面上带着微笑,轻声叮嘱说他们并不怪他,让他安心。

除此之外,记忆就像是破碎的万花筒,千万碎片扎了满脑袋,却拼不出哪怕是一件完整的记忆来。

他并不知道,这般浑浑噩噩、如同世间最软弱无用的蠕虫一般、塌了脊柱浸泡在虚假幻觉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被迫服下第三粒那“五阴炽盛苦”后,才算告一段落。

那一天,他于无知觉中被人从暗无天日的水牢中抬了出来,送进了一个地方。

弘楚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其实是迎接他的另一个地狱。

——至少对于那时候尚还年轻的他来说,是这样的。

***

世间少有人知,在极北之地的婴冥裂谷下方,有一条极陡极险的狭长地势。该地势东衔婴冥河,南北皆被婴冥裂谷的岩壁所压迫——倒也不是说裂谷下方全是地面,其中与北面石壁相连的是婴冥河支流,莫约占去了三分之二地盘,剩下三分之一是紧贴着南面石壁的高地,若站在高地中向上望去,只能望见一线天地,其余皆为层崖峭壁,无不惊险。唯独西边还算宽敞,一路延伸绵延,地势不断向上,直至通过尽头一处高耸断崖中的密道,即可进入与外界相通的广阔森林——那密道算是此地与外界的唯一通路,极为隐秘,非常人所能寻到,故此,在外人看来,此地就如同那海中孤岛一般,若是不慎落入其中,四面皆为死路,真是插翅也难飞。

若不考虑此地土地贫瘠,没有沃土只有石块,根本无法种植,单以此地的地形来看,完全就是一处理想的避世之所。可惜世人大多偏爱桃源之地,故而从古至今,书上几乎没有对此地有过记载。

这倒是给前几年偶然寻到此处的圣教子弟得了许多便宜,他们在此处驻扎,特意耗费人力在高崖处造了条密道,并在断崖最高峰处修建了高大宏伟的“圣殿”,正式将此处设为他们东山再起之地。

他们为这无名之地取名“龙渊”,所谓“龙蛰深渊,啸动九天”,若是正道中人对这名字有所听闻,必要骂上一句“野心勃勃”、“狂妄之徒”。

圣教中人并不担心有人会从冥婴裂谷上向下张望以看到自家老巢,只因婴冥裂谷的两侧山崖整体呈包裹之势,上方相距仅数丈,越往下中间空隙越大,加上高度实有差距,故而从上往下看的视角全然会被山岩所遮挡,根本看不到其下婴冥支流旁还藏有一方天地。

——如此天然密地,也难怪正道中人找寻这么久也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都已不知有这么一处密地了,正道人士自然更不可能发现在那原本古老而神秘的狭长地势中,不知何时,已然一路建起了无数房舍,从西一直覆盖到东,其中甚至有无数被打磨得锃亮的黑色石路曲径蜿蜒,通向这“龙渊”中的每一处角落。

已全然被修建成一座成熟且高效的大本营“龙渊”,比之百年前圣教盘踞的“幽冥山”,也不遑多让。

同道路一样,路旁的物舍同样由黑色的石块盖成,一眼看去坚实且冰冷,房檐处被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凶狠猛兽,带着狰狞扭曲且充满杀意的怒容,无一不是面向东边那坐落于高崖之上的、整个龙渊最高最大的宫殿,仿佛是在行朝拜之礼。

正值黄昏,残阳如血轮一般坠在那巨大宫殿旁边,为阴冷黝黑的宫殿镀上了一层血色,其上雕刻着的两只体型硕大的九爪黑龙怒张巨口,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正狰狞狂笑着浴血奋战,说不出的诡异凶悍。

大殿正中间那由巨石雕刻而成的牌匾上,血红色的“圣殿”两字巍峨而诡谲,仿佛是两只幽幽的眸子,正俯视着身下的场景,带着极冷极恶的笑意。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一条石子小径上,一队身着鹅黄色统一服饰的婢女正随着一名紧皱眉头、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疾行着,只听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口中不住催促着,一副正赶着做什么要紧事的着急模样:

“快点,都快点,时辰快要到了,再晚就误事了!”

说罢,他兀自在那小声嘟囔着抱怨道:

“都说了戌时戌时,怎么就提前了这么多!还给我改时间改成酉时!整什么幺蛾子事到临头这般乱来?结果不还得让我担着?真是岂有此理!”

他虽明显一副怨气深重的模样,脚下速度确是丝毫不减,三步并作两步地在前方路口一拐,很快就带领身后人来到一处比之周围房屋都要大上许多的石屋前,不带半点犹豫地,跨步上前一手便推开了那石门。

石门所特有的声响沉沉响起,内里情况还未展现,首先就是一阵带着幽香的蒸汽飘飘荡荡地自门缝里钻了出来,中年男子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毫不惊讶,沉着面容踏进屋中,便看到屋内原本不算小的空间被屏风隔了许多小间出来,其中大多没什么动静,只有两三个在往外溢散着蒸汽,伴随着轻柔的水声,说不出的温柔暧昧。

他脚下不停,直接便向着正中间那最大的隔间走去,才刚拐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正不省人事地躺在一旁的石榻上,一旁站着一位一身黑灰长袍面色蜡黄的高瘦男子,他本来是在无所事事地对周遭一应洗浴工具端详把玩,看到他们出现,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来行了一礼,说道:

“张总管,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p>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