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一(1/2)
这会儿正闲着, 裴言规规矩矩的坐着, 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丢了冥主的面子。
他是这样想着的, 结果……
“迎夜仙君到。”
裴言脸色微僵,眨了眨眼, 他应该是没有听错
。
迎夜!?
裴言脸都快黑了, 默默转首往前面瞧了一眼赶紧转过头来。
他怎么来了?
裴言不可置信, 伸手撑住脸颊意图挡住自己的脸。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裴言是体会到了。
迎夜,天宫星月湖的主人, 所谓星月湖乃是三界最为清澈的湖水所汇聚之地。
那里的灵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不过让裴言不适的不是这个,而是迎夜这尊大神,那得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 迎夜仙君凡尘历劫之时倾心一凡人女子,为了长相厮守下去, 他便来到冥府意图让裴言将那凡人女子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去。
冥府是有规矩的,生死簿上名字皆是因果轮回,就是判官本人都不可更改与否,有关事宜皆是要禀告冥主。
这事儿裴言自然是禀告冥主了, 结果不言而喻。这本就是坏规矩的事儿,那女子并无任何过人功德,若不是无法成仙,迎夜也不会想着寻求冥府。
但冥主是什么人, 绝对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迎夜知道后十分不满, 结果那凡人女子还是因着寿命而去, 转世轮回。
迎夜心有不甘,无法怪罪冥主,就只能怪罪裴言。
后来好多次,裴言都因为迎夜暗底下使绊子,背了不少锅。
知道冥主察觉,迎夜才收了手。
之后几十年更是同冥府无甚来往。
裴言回想完毕,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没想到今儿个被他撞上了。
他正期盼着对方略过自己这儿赶紧往前,然而,事实上好的不灵坏的灵。
陌生的气息在跟前停留,跟着头顶上传来讽刺的话语,“哟,这不是冥府的裴大人嘛,怎么有空来此了?”
裴言咬牙,脸色狰狞一瞬,知道是避不过了。
因着迎夜的话,在场不少来客皆是目光聚集在此,裴言放下手,
浮现有力且疏离的笑容,起身道:“见过迎夜仙君。”
迎夜哼笑,“我还以为数年过去裴大人不识得我了。”
旁边一仙人听出些什么,好奇道:“敢问上仙,这位大人是……”
迎夜古怪的看了眼裴言,“他呀……冥府阴律司的判官,可是公正无私呢。”
一听是冥府的判官,周遭仙人都没有刚开始的好奇探究了。
“话说,南海二太子成亲怎么不见冥主呀?”迎夜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左右。
裴言沉着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冥主大人正在闭关,小的这才代替冥府前来贺礼。”
“那冥主可真真糊涂,好歹是南海二太子的婚礼,怎能随意派遣一个判官前来,也太无礼数了。”
这话一落,裴言脸色垮下三分,垂在两旁的手微微拢紧,其他仙人们耳鬓厮磨之声悠悠传来,仿佛在说冥主的不合适。
裴言虽笑着,眼中可无分毫笑意,“迎夜仙君如此关心冥府,当是冥府荣幸,只是冥主本是好意,被仙君如此曲解恐会内心愧疚的。”
“愧疚?他宣危可不像是个会愧疚的,本君不日前才听说宣危去过天宫,怎么一到南海婚礼就闭关了呢?”
这话明显讽刺,裴言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
恰巧此刻,南海龙王和王后相携而来,听到这话,双双脸上笑意倍减。
“闭关之事早有预兆,迎夜仙君这般关怀不如婚礼结束后同去冥府问候?”
清冷的话瞬间吸引在场所有来客的注意力,乃至龙王夫妇转首,裴言看去,宁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身白衣,即便在场不少仙人都着白衣,可唯有他,唯有他是最有风华的。
裴言一直紧着的心在看到宁晔那一刻,瞬间松懈。
眼见着他同龙王夫妇见礼,朝这边而来。
迎夜眯着眼,“宁晔仙君也是稀客呀。”
“不如迎夜仙君。”
迎夜脸色不大好,看了看裴言,“还不知道裴大人这般有福气,能得宁晔仙君帮之解释呀。”
宁晔的地位三界共知,便是他迎夜再嚣张也不得在他面前放肆。
裴言不语,宁晔直接在裴言身边坐下,这番动作不仅其他来客就是裴言也吃惊。
以他的地位莫说坐这么靠后,就是与南海龙王平起平坐也并无不妥。
而且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拉着裴言坐下来,抬眼面对迎夜,一张清俊无双的脸顿时犹如万里冰川般,“我的人,自然护着。”
裴言几乎听到在场不少吸气声,包括他自己的。
其实他很想说,不用这样……吧,搞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要不是他尚有自知自明……
迎夜还想在说什么,南海龙王上前,“仙君站了许久应是累了,不如先歇坐些许,再过片刻吉时就该到了。”
主人都发话了,迎夜纵然不满也不能驳了其面子,只好吃下今日暗亏。
等到其他视线渐渐散去,裴言才轻松下来,看了看四周微微低首压低声音道:“方才那话是不是有些冲动了?旁人会误会的。”
关键是他自己的名声没了也就没了,可宁晔的……他可不想对方一世英名毁在自己手中。
宁晔将裴言跟前的烈酒换掉,给他面前碗碟添了些小点心。
“误会什么?”
“误会……就刚才你说的那句!”裴言纠结道,他又复述不出来……
“你介意?”宁晔反问。
裴言立马摇首,这态度让宁晔唇角微扬,彰显其心情。
哎哟,这笑容太……太招人了,裴言立马转移视线,深怕自己待会儿克制不住占人便宜。
扭过头去就感受到一道视线,他一抬眼就对上迎夜的冷笑,裴言莫名其妙从对方眼神中读出来——狗男男
。
这一下把裴言惹着了,赶紧恨了眼回去。
迎夜的白眼让裴言很是火大,正准备再恨几眼,甜软的糕点猝不及防塞入口中,他舌头一卷,甜甜哒。
看过去,正是宁晔所为。
“不饿吗?”宁晔当是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裴言咀嚼几下,点点脑袋,“饿。”
宁晔给他倒些水,裴言就在吃食的糊弄下把迎夜的郁闷扫之一尽。
吉时很快来到。
新人入殿,裴言瞧着一对红衣新人相携而来,南海二太子身姿高大,刚毅俊美,旁边的新娘带着盖头瞧不得模样。
拜堂之时,裴言发现不对,王后似乎并不高兴,脸上没有喜悦反而多了些愁闷。
等到拜礼结束,二太子带着新娘入洞房。
“仙君可知新娘身份?”裴言不由好奇道。
宁晔看着他从果盘取了几颗葡萄送进嘴中,默默记在心上,而裴言注意到他的视线,以为要吃来着,赶紧从掌心挑了颗圆润光泽的递过去,哪知道对方只是微愣,随后低首将葡萄含过去,湿濡感在指尖一划而过,裴言手都快不利索了。
他以为对方会用手接的。
强颜欢笑大概是他现在的模样,更不用说旁边仙僚都看在了眼里。
“听闻是二太子自己喜欢的,原先龙王和王后本不同意,是二太子跪于王后门前多日方才松口。”
这番解释裴言是可以理解了,感情还是对苦命鸳鸯,怪不得方才王后脸上无丝毫笑意。
以为是欢喜的日子,就在裴言饮下一口酒的时候,耳畔传来尖叫声,他脑子立马紧绷起来,宁晔动作更快拉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仙僚们都注视着同一方向,那就是新房。
王后和龙王已经赶过去,不一会儿便传来王后的哭叫声,这时龙王出来解释,“抱歉各位仙僚,小儿突然遇刺,今日喜宴先止于此,改日再另当赔罪。”
遇刺?龙王的话言简意赅,似乎不愿在场插手,于此侍女们引导着来客纷纷退下。
裴言和宁晔单独走于其中,“这二太子好歹修为甚高,怎么会轻易遇刺?”
再说,在座这么多仙人,刺客能这么轻易潜入进去,那不是傻吗?
宁晔细思,道:“龙王方才如此,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裴言颔首同意,不过堂堂南海二太子遇刺不是小事呀。
回到屋中,看着乖巧的小崽崽,裴言今日跌宕起伏的心瞬时间平静下来。
小崽崽已经睡着,裴言也觉得劳累,陪着他不知不觉中睡过去。
半夜,压低的脚步声从门口逼近,培裴言睁眼,不动声色,只是手中多了判官笔。
就在黑影接近床榻事,裴言趁机扫亮镶嵌在四角的光芒,判官笔直扣来人嗓子眼。
红衣似血,女子狼狈,看着裴言的双眼透着惊恐和慌张。
裴言双眉一簇,“你不是……那个鲤鱼精吗?”
可看她穿的喜服,裴言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新娘就是你!?”
不同的是,她脸上一半的鳞片尽数化去。
鲤鱼精不敢动,只是点头。
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裴言身边的小崽崽,来此的目的也是他。
裴言注意到她红衣上染了血,且发冠不在,发丝凌乱。
联想发生的事,他眯起眼睛,“你刺杀二太子?”
鲤鱼精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裴言愣住,因为他……听到的是男子之声。
“你还是男的?”裴言难以置信。
鲤鱼精捂着嘴,意识到方才的冲动的开口,“我……本来就是男子。”无可奈何只能承认。
裴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偷崽儿?”他说着挡住小崽崽,生怕被抢了去。
“我没有……我只是想带他走。”
“你就是要偷崽儿!”
鲤鱼精想要解释来着,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是……我是想保护他,他灵气太足,容易遭人觊觎。”
“我凭什么信你?”
“我之前有机会接近他,若是有目的怎会等到今日?”
理是这个理,可裴言怎么觉得鲤鱼精都自身难保了。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明明是男子却以女子之身现人,还……还和南海二太子成亲。”想想鲤鱼精还真是厉害。
“这……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他留在此十分危险。不如你先随我去一个安全之地,我从头同你解释?”
鲤鱼精面色真诚,看起来不像假话。
裴言半信半疑,唯一肯定的是他能打得过对方就行了。
将判官笔收回,裴言抱着小崽崽跟着鲤鱼精悄悄离开,离开的时候他发现龙宫四周增了数倍守卫,应该就是拜鲤鱼精所赐。
裴言见他在前带路,轻车熟路……心里疑云重重。
最后,鲤鱼精带他来到了老地方,就是礁石群后的小木屋。
“说吧,你认识他?”裴言低眸示意怀中睡得香甜的崽儿。
鲤鱼精老实的点点头,“他身上的气息是……是公主的。”
“公主?”裴言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鲤鱼精又道:“我打听过你,你是冥府的判官吧。”
“你别跟我套近乎,我只想要个明白解释。”裴言立刻道。
鲤鱼精舔舔受伤的唇角道:“鲛人……你应该知道公主就是鲛人一族的公主。我曾是公主的侍从。”
“莫非……小崽儿源自你口中公主?”简而言之就是小崽崽的母亲是那个鲛人公主。
鲤鱼精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也没想到一颗珍珠会成精,若不是你们初入南海他偷跑出去我也不会发现的。他身上的气息和公主如出一辙。”
裴言盯着他,见他面色无常,当是没有欺骗自己。
“那你们公主呢?”
鲤鱼精面带犹豫,道:“你或许不知,在千年以前,公主便……便嫁给龙王。”
“可王后是龙族啊。”
听到王后,鲤鱼精有些冷然,“公主是……为妾的。那时候龙王还是南海太子,公主倾心于其便选择为妾。”
裴言怎么觉得这和他知道的相差太大。
虽在冥府,三界各处他也了解一二,比如龙王从头至尾就王后一任妻子。
“不过,公主在七百年前就消失了。”
“等等,你先告诉我为何你先前说这孩子留在龙宫有危险?”裴言觉得这个鲤鱼精一定藏了什么秘密,还凭一己之力搅得龙宫大乱。
鲤鱼精靠在门背后,垂下脑袋,低声道:“估计现在龙王下令在整个南海追杀我,势必会搜查整个龙宫,这个孩子的气息瞒不过去的。”
“一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可他是公主的孩子……王后容不得的。”鲤鱼精笃定道。
裴言听出些许不对劲,“你的意思是王后和公主有极大的仇恨?”
提及这个,鲤鱼精重重点头,“公主嫁过去没多久便消失了,给出来的说法是公主自己离开的,无人知晓行踪。我不信,我从小伺候公主,有一日在龙宫徘徊之时我感觉到了公主的气息,所以她一定还活着且留在龙宫。”
“所以,这跟你嫁给二太子有什么联系?”
鲤鱼精抿了抿唇,疼痛在口中蔓延,他心虚道:“那……是意外,我初初化形完成时偶遇二太子,他见了我……非要娶我……我没办法,但是心里也想追查公主下落便打算先嫁过去再说。”
裴言听完他的话,默默打量了其一眼,这会儿没了鳞片确实有一张美艳的脸,简直比自己还适合女装。
“那你为何伤害二太子?”这样岂不是还打草惊蛇。
鲤鱼精心怀愧疚,“我……我也不想的。可,可他要和我洞房……我原先不了解这些事儿,他一来就要扒我衣裳,若是我不反抗,身份就暴露了。”
裴言:“……”
是的,结果一反抗暴露得更彻底了。
裴言都不想嫌弃他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以龙王的势力,就算你躲在这里也会被找到的。”
“我知道,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现在只想保护好公主的孩子。”他说着,走近几步看着裴言怀中的崽儿,眼神越发柔和。
裴言被他这眼神看得骨头发麻,心底别扭着,鲤鱼精轻声问:“我能……抱抱吗?”
尽管很想拒绝吧,裴言触及他眼中光芒,到底有些不忍将睡梦中的崽儿递过去,鲤鱼精满眼欢喜,跟得到最好的宝贝一样。
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裴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鲤鱼精似乎真是喜欢这孩子,捏了捏小脸,顿时笑得跟朵花一样。
虽然知道崽儿长得好看,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鲤鱼精漫步于窗边,边轻拍着崽儿,边望着外面的礁石群,“其实……我很想念公主,若是当年她没有嫁给龙王,而是随着族人避世,也不会沦落至此。”
沦落至此?裴言正回味这话的时候,鲤鱼精转身看着裴言,“你人真好。”
听到这话,裴言心里就俩字——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刻,鲤鱼精扫过桌案上的海贝砸过来,变脸只在一瞬间,裴言躲过去之后,屋子里不见鲤鱼精的身影。
“敢情还真是来抢崽儿的!”裴言气得头大,好不容易发次善心还被骗了,他这会儿正气得脑瓜仁疼。
然而,下面有了让他更加后悔的事。
听到了些许动静,裴言跑到窗边,礁石群中发出了异响,裴言听得耳朵发疼,跟着有什么东西从礁石群里面钻出来。
——蛇!
裴言瞠目,捏着窗扇的手泛白,立刻将窗扇合上,他发现不止一条,是一群蛇朝这个屋子聚拢,裴言忙的将所有窗扇合上,门扇紧闭。
他靠坐在门背后,脑门上的密汗出卖他此刻的紧张。
手指不由攥紧衣袖,裴言喘着气,捂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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