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鲜花还放在茶几上，裴西看了，是当初他常送去演出现场的蓝白玫瑰。邱朝走了以后他取来一个花瓶，接了些水，将花束去掉包装，移到花瓶里。

但是CD他却没有听。《夜凫》的拍摄结束后裴西没有再接剧本，他和祝璠一起去了南半球，从里约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一路南下。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出行乃至一切都变得自由起来。住在里约的时候祝璠去租了一辆车，两人驾车远游，开过海边的道路，又开进深夜寂静的小镇。

旅途漫长而轻松。

而邱朝远远没有这么好过，他的小型巡演开始了。他们自己改装了一辆七座的金杯放乐器，又征用工作室的别克，从桐海出发沿着国道往西走，路过巡演的城市便住下来。演出结束后总是夜里，一群人摸着夜色去到热闹的街市，喝啤酒吃夜宵直到很晚，第二天醒来时嘴里还有酒的苦味，眼睛闭上，仿佛又看见昨日霓虹。

已经有更多的人知道他。

甚至在夜晚出去吃饭时，他戴着帽子和眼镜，穿深色宽松的T恤牛仔裤，整个人似乎都被包住，却还是时不时被人认出来，前来要合照和签名，或是远远地拍下他的照片上传到网络。

演出来到昆明时，邱朝在当地的一间刺青馆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图案。从左肩至手臂的位置蔓延开来，乍一看仿佛燃烧中的火焰，但其实是片紫星云。图案的边际伸展到脖颈，穿领子稍低一点的衣服时便能看见。

这样的细节也被粉丝注意到。他总是剪很短的头发，低头走下舞台时，后颈线条起伏间露出图案边际，人们开始猜测他纹了一个什么图案。

偶尔站在舞台上，透过眼镜边框望向远处的屋顶，或是苍白天空的时候，邱朝会想起裴西。大概从前二人来往密切的时候，他站在舞台下，也是同今日来听他唱歌的每个人一样，怀着或许愉悦的心情，听完几首歌，看一看他这个人。

巡演结束时是10月末。邱朝回到桐海，走出机场出口时发现竟然有粉丝来接机。他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乐队里其他几个人也一样，见粉丝涌上来，面前凑满相片和纸笔，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然后傻乎乎地接过来一一签过。

人其实不多，但他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不懂得脱身之计。直到几名保卫拨开人群，给他们拦出条路来。

这时他看到站在远处的萧雅冲自己招手，便同乐队其他几人打了招呼，独自走过去。

“这么巧，你也回桐海。”萧雅笑容灿烂地说。

“嗯，刚才谢谢萧雅姐帮忙。”

“哪是我要帮你，是裴西，正等着你呢。”

裴西的保姆车停在角落处，还有人在往上面搬行李。不知是从哪里回来东西会这样多。邱朝打开门坐进去，发现车上没有别人，裴西正看着他。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被一群人围着，等走到电梯口了往回看，还在原地动也不动。怎么不带安保？”

“我以为没人认识我，以前也不这样……”

裴西拧开一杯水递给他，又问：“从哪里回来？”

“谢谢。”邱朝接过水拿在手上，却也不喝，答到：“深圳。”

“演出？”

“嗯，二专巡演。”

他这才喝了一口手上的水，末了低头阖起瓶盖，刚想转身对裴西说感谢就被揪住了衣领。

裴西撩开卫衣的帽子，问他:“最近纹的？”

邱朝偏过头，松了松被他抓住的领子，“有一个月了。”

“纹的什么？”

“本来想纹星云。但是好像纹岔了，他们说像火，还有说像气流的，也不知道气流得长成什么形状……”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裴西的手指覆上来，邱朝怕痒，那手刚一碰到脖颈处的皮肤，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裴西并没有因此停下的意思，还是覆上手，用拇指轻轻地碰了碰他。

行李搬完了，司机拉开前门坐进来，裴西这才放开他：“跟你乐队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先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们倆好像不顺路……邱朝心里想到，却还是说了谢谢。

机场到市区的路途不算短，高速路的灯光暗淡，被车辆行驶速度晃得模模糊糊，一闪而过。裴西不再说话，车内便安静下来，邱朝不知不觉竟然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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