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2/2)
俞家宝玩得正开心,哪里听阿佑的?自得其乐地乱吹一阵,觉得自己挺有天分,声音没那么呲了……
再一看,阿佑已经跳回床上,用厚被子蒙着自己的头。
俞家宝哈哈大笑,掀开被子,在阿佑的脖子边吹了一口气。阿佑转头瞪着他。
俞家宝:“现在不无聊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吹一首两只老虎?”
“我头晕得厉害。”阿佑漆黑的睫毛眨了眨,眼睛没了神采。
俞家宝摸他额头,一手的冷汗。他随手捡起给刺猬洗澡用的毛巾,给阿佑抹抹脸上的汗水。阿佑不怼人的时候,跟小白兔一样又软又乖,俞家宝笑道:“我的萨克斯神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你不喜欢听,我给你唱歌吧。”
他坐在床下,靠在阿佑的脑袋旁。说是唱歌,但他记不得歌词了,就吹起了口哨。
房间里凉爽幽静,只有俞家宝的口哨声是生机勃勃的,在空气中悠扬飘荡。过了好几分钟——
“你吹的什么歌?”
“不知道,随便吹。”
“听了想尿尿。”
俞家宝乐了,柔声道:“赶紧睡吧。我要去火锅店了。”
他一周六天在火锅店打工,加上家教的收入,一个月勉强能挣五六千块。刨去日常开销,剩下的一点钱还能给他的姐姐买些小物品,周末跟她下下馆子,再给阿佑买些垃圾零食。这些钱饿不死他,却也存不下来,而且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后,人的魂就没了大半,别说读书上课,连打游戏都提不起劲。
他知道,自己的前程也就那样了,前面不会有多少希望。这叫苟活。
可苟活,不也是活着吗?
无论多累,他每天都来陪阿佑。阿佑身体虚弱,暂时无法学习,两人不用装模作样了,通常都是在房间里瞎聊瞎玩,佣人固然不会进来打扰,文世龄也从不过问他们在干什么。
阿佑的嘴唇轻动:“俞家宝,我在医院做了个噩梦。”
俞家宝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嗯了一声。
“进医院那天我很难受,到了晚上,不那么难受了,可是心跳得很大声,我觉得可能要死了。”
“啊!别他妈胡思乱想,感个冒死不了人。”俞家宝嘴里这么说,但想起阿佑病重时青白色的脸,他的心就颤了颤。这小子身体纸糊似的,就这么碎了、化了、散了,也不出奇吧。
“我那天晚上可能已经死了,11点21分,我记得很清楚。我起来前看了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力气了,自己爬起来上厕所。在水池洗手的时候,地变得像泥一样软。我走不动,水池的水满了出来,流出了水盆又漫到了地板上,越来越高。我不能动,也不能喊,没多久水没过我的脑袋。”
虽然知道是个梦,俞家宝还是听得惊心动魄。
“我整个人在水底了。水里有很多水草、树枝,还有黑色的长长的鱼。它们缠着我的身体,我的腿,不让我走。我要开口喊,水就灌进我嘴里。呼吸不了,胸口压着大石头一样难受。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白花花的,脑袋很疼。俞家宝,我知道自己要死了。然后你就来了。”
俞家宝脑子里都是荷花池底下的污泥和枝蔓,阿佑浮在枝蔓之中,皮肤发白……
“你来了,抱住我,把我拉了出去。一出到水面,你说:‘阿佑,你死了吗?’”
阿佑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没死。我说,我没死!我活过来了,要不是你抓住我,我就在医院里淹死了吧。”
俞家宝怔怔地听着,眼眶一酸。他轻轻摩挲阿佑的脑袋,想不出什么安抚的话,只好道:“你不会死的,你才多大,我在农村里的奶奶说,人好不容易才出生,不经过177个磨难,没那么轻易让你死。你这十几年光是享福了,什么罪都没受过,哪里说死就死了?”
阿佑不屑:“一点逻辑都没有。为什么是177个?”
俞家宝粗鲁地扫了扫他的眼帘,给他盖上被子,“我哪儿知道。总之,你现在没有死,暂时也不像会死。睡觉!”
阿佑的嘴角微微上扬,听话地闭起眼睛,动也不动。俞家宝看着这张安静的脸,暗暗叹了一口气,说不准阿佑真的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然后又逃回来了呢。他心里作疼,仿佛手里抱着湿漉漉的阿佑,一边逃生,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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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讲个真的鬼故事,我奶奶说的。有一年她白内障,去一个眼科医院做手术。晚上她突然醒了,就觉得周围很安静。找护士,铃声没人应,医院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她走出去,在走廊一边走一边找人。她的眼睛刚做完手术,看不清,走着时,她听到桌子底下有人叫她。桌子底下是个黑乎乎的影,没有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要跑,但是那个东西要把她拉进桌底。她就跟它打起来了。
我奶奶说,当时她就知道,要是打不赢,她就会死,所以真是拼了命地打。她打赢了,醒了。
之后她一有机会讲这个故事,就说她那天在鬼门关里,差点被拖进去。
这文分几部分,第一部分剧情比较密集,铺垫各种关系等等。我这样非专业半吊子写手,很容易被生活状态影响,提纲完全不管用,写着写着各种奇怪东西乱入,请大家别在意哈。这篇有点日漫和武侠小说的影子,也是生活太忙了,没法安静下来写生活化的场景,过了自杀这段就平缓下来。到了学艺和创业,大概率会回到“芝麻”的节奏里。不过话说回来,生活化和日常温情是我的舒适区,我也不能老待在安全区里,也得学学掌控剧情和更复杂的关系。做得不好,不用包涵哈,我下一篇会进步的(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