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力更生（11）觉醒起源（2/2）
“啊，对。”章桀还真忘了。
跟乾坤好上之后，他衣食不愁、生活安逸，比小时候在四合院惯养得还滋润。就刘阳喜还惦记给他找工作的事儿，他自己都没上心。反正他有乾坤，乾坤有钱。
那万一乾坤去结婚了怎么办？章桀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紧迫性，握紧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寻找安全感。
“你认真考虑一下。有个独立的工作，总比做他的附属品强。”
“附属品？”章桀心里一揪，被戳中了痛点。
附属品，就像玩腻了不再登陆的游戏，泛黄后被压箱底的照片，或者随时可以丢掉换新的家具。一屋子家具，刘芮潇不用经过他同意，一抬手就全换了。他最喜欢的熊猫围裙和饭盒说扔就扔了。也没见乾坤有意见。
他脑袋空空，兀自嘀咕：“完了。”
“什么完了？”刘阳喜开车看路，不好扭头，提起耳朵仔细听。
“啊，没有。”章桀暂时压下’我像一个物件’的比喻，抬头
说：“你说你的俱乐部吧。”
“我做俱乐部也得挣钱，老刘同志无利不往，无所作为早晚让他砍了。我们的盈利模式很简单，基本就是用销售利润养车队，车队比赛成绩好也能拉赞助，但是少。所以保养、改装和代理销售都是我们的核心版块。我前两天拿到了阿卡迪新款车型在北京的独家销售代理权。这是这个板块。”车停等红灯，刘阳喜看章桀反应一般，估摸他没兴趣听这些，把细节省了：“后期俱乐部名气起来了，我还要做付费会员制的非专业车队。这些你听不明白先不用管。我给你留的是维修部的职位，职业空间上升到顶是维修部总监。你先做一阵，要是不合适，想做别的，咱们看情况调整。”
“我还没跟乾坤说呢。”章桀蔫儿搭着脑袋，还沉浸在丧气的自卑中：“他肯定不同意。”
“真行。”刘阳喜啧声道：“下个月我们队去天津参加第一场赛事，你要来的话一块儿跟去吧。上班的事儿你考虑着，别的事儿也不耽误，还按咱们之前那样混着。成吗？”
“这个，”这个问题也在需要讨论的警戒线内。章桀低垂下头，为难道：“这个也得问乾坤。”
刘阳喜突然刹车，靠边临时停在树荫底下。章桀勒着安全带往前一栽，骨头疼。密闭空间里，气氛骤变。刘阳喜解开安全带，摸出一根烟点上，给章桀递过去一根：“别跟我说他不让你抽烟。”
“让的。”章桀接过去那只写英文字母的烟，拿在手里转着玩儿，迟迟不点。
在4S店里遇见刘阳喜时，章桀说他戒烟了。他自以为确实戒了。后来跟刘阳喜他们出去玩儿，总有别人敬烟，他偶尔也跟着抽几根。这就让他重新怀疑戒烟的真实性了。
在抽烟的问题上，刘阳喜和乾坤像两个应激源，靠近谁就会相应做出不同反应。
乾坤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或者说，他觉得乾坤不喜欢闻到他身上有烟味。那天讨论过抽烟的问题之后，乾坤的不愉快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或者，也不单是抽烟这一个问题。凌乱的念头开始揉杂，章桀胸中的烦躁不安膨胀扩大，堵得闷胀不适。这种心里藏事儿的感觉，可真他妈难受。关键是，他还各种想不明白。
“桀仔，这是你想要的吗？”刘阳喜看似漫不经心，却少见地面色阴沉：“被他养在家里当摆设。”
“话不是这么说。他也…我也、是我也没想过一定要怎么样。你知道我，我没本事，也没大目标，怎么着都是过。我……”
“唯一的目标就是乾坤。”刘阳喜截住章桀的话，看向他。章桀在熟悉的琉璃黑色眼瞳里，看见从未有过的怜悯。“是吧？”
“我、”该怎么回答呢？章桀不知道：“我没想过。”
山坡上看到逆光中刘阳喜的背影时产生的错觉，再次强烈而清晰地袭来。
刘阳喜跟乾坤，乾坤跟刘阳喜。两个人像同一灵魂附着在不同躯壳，拥有同样的气场和压迫力。章桀心头一颤，卑微到了尘埃里。
“真他妈操蛋！”刘阳喜低骂一声，吐出凌乱的烟雾，平添郁气。
章桀被低靡的气场压得慌张无措，慌不择言：“哥，你别生气。”
刘阳喜一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扶着方向盘面向章桀求证：“你叫我什么？”
章桀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忙打圆场：“啊，没有，我、嗯……没事。”
他闭上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生怕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生憋出个大红脸。懊恼不及的样子，怪逗乐的。
“我说桀仔，你抽什么风呢又？”刘阳喜咧嘴笑开了，忍不住上手捏他鼓起来的腮帮子：“鼓得猴屁股似的，
大傻子一个。”
智商被怀疑，这可不行。章桀即刻恢复了元气，骂回去：“你他妈才傻！”
“傻，我也傻。我是大傻，你是二傻。傻子才跟傻子玩儿到一块儿去，绝配。”
“配你的大头鬼。我才不跟你配，我要跟乾坤配。”
“WOC，我说的跟你那是一回事儿吗？”刘阳喜自知玩笑开过了，迅即翻篇儿：“算了，不说这事儿了。你想跟谁好跟谁好去，跟我也没关系。真是多少年没长进，一见那姓乾的就走不动道，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我才没有。”
“有没有的，不用跟我表决心，你自个儿高兴就成。”刘阳喜长叹一口气，意味悠长地说：“但哥得说句实话。你这样下去真不行，给他管的一点儿自我意识都没有。他这样看似在护着你，其实把你跟外界都隔离了。说句不好听的，要将来真有个万一，你俩闹掰了，你怎么办？没钱没工作，连个别的住处也没有。”
沉默许久，刘阳喜没有逼迫章桀回答，踩下油门继续往后海走了。
接下来的路程，车辆开得如往常一样平稳。章桀神思不属，静默地看着车窗外，满脑子浆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