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噩梦世界（2/2）

“因为啊，”只有一个模糊影子的外卖小哥说，“把已经讲过的往事再讲一遍，却讲得好像这件事发生在所有故事之后似的，就好像明明已经结束的故事又从头开始了，对于一本小说来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模糊的影子说着掏出了手机，开始翻找：“我给你找找那本小说的名字，我记得它叫——”

“嘎——”

“碰——”

轮胎急速擦过地面的声音与巨大的重物相撞声吞没了外卖小哥戛然而止的话。夏岁看到面前的模糊影子以一种滑稽可笑的姿势被撞飞出去，又宛如扭曲的破布娃娃重重落在十米外的距离。

那辆突然出现的路虎撞飞外卖小哥后又硬生生拐了个90度撞进另一侧的花坛，撞得整个车前盖外翻，车头稀烂。人群中爆发出尖锐的叫声，恐慌弥漫在整个街区。

夏岁扶着身边的树，木然地看着那辆差点把他一起送到地狱的路虎车，车子两侧的门大约是被撞松了，车门晃了晃自己掉了下来，他看到了几具浑身是血的眼熟尸体。

是死在孤儿院里的鸡窝头、眼镜青年和年轻女孩。

*

十分钟后，拉响警报的警车自街口驶入，soho广场被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自警车上下来了一队警察，他们开始利索地在现场拍照留证，询问在场人员相关信息。

肖睿明从车上下来的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路边面色惨白的夏岁，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第二眼，他就瞧见了花坛边的惨状，认出死者身份的同时，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他同样想到了方舟系统和孤儿院，但这些事在他的嘴边绕了一圈，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

他甚至没有告诉警队的小队长自己曾经见过这几个人。因为这是无法解释的，就像他不能解释为什么三个互相不认识的人会死在同一辆私家轿车上。

但他犹豫一阵，终归还是走到夏岁旁边，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对方的肩膀。

“有没有受伤？”他压低了声音，“这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但夏岁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眼神有些空。

肖睿明盯着他空茫的眼睛看了会，叹着气起身找领头的警察说了几句话，随后又小跑着回来，把夏岁拉了起来。

“走吧，”他说，“我跟领导临时请个了假，送你回去。”

*

回去是句空话，连夏岁都不知道自己能回哪儿去，肖睿明当然更不知道了。

但他不敢放夏岁在那里呆着，他担心同事问笔录问出哪里不对，硬把夏岁当嫌疑人扣下。

他大概知道这小孩脑子灵光，但心里藏着那么些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推己及人地考虑下，能被那个方舟系统看上的人，哪有心里全然敞亮的呢？

肖睿明在车上问了两遍夏岁的住址，得到的答案要么就是自己没听过的地方，要么就是不知道，最后干脆决定把人带到了自己家里小坐一会。

夏岁对这个安排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有气无力地调侃了一句：“不愧是有困难找警察。”

只是从声音听起来全然不像是玩笑的感觉。

于是半个小时后，小车载着两个人到了城南郊区的绿茵道，拐进了安安静静的居民楼。

肖睿明家是个挺新的小区，居民楼外部的白漆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入住的居民不算多，加之工作日的正午当头，小区里的车位还有不少空余，这让这地方看起来缺了那么点烟火气。

夏岁闷不吭声地跟着肖睿明在小区里转来转去找单元楼，起初没留意，走了几步却觉得这地方相当的熟悉。

他们脚下的车行道，草坪上的石子路，街边的桂花树，甚至是被转角一楼的人拴在门口撒尿的大黄狗，这一切他不仅见过，还见过很多次。

因而当肖睿明把他带到自己单元楼下时，却发现夏岁远远地停在路边不动了。

“怎么了？”肖睿明不明所以地问。

夏岁仰着头看着单元楼的楼顶，呆呆地看了一阵。

他说：“这个地方，我来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