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孔雀（2/2）
眼前的宇文渊手持一方玉尺，端端正正的坐在莲花蒲团上。那副模样似曾相识，像极了六千年开坛讲经的神祖白凤。
狐九一愣，一瞬之间便被宇文渊擎住手腕，翻开手掌，那戒尺带着一簇白光闪过，在狐九的掌心处落下一记红痕。
“宇文渊，你这是做甚？！”狐九抽手挣扎，神情慌乱之际被宇文渊施了一记定身术。
他想破除术法，可他眼下的身份是个凡人。
宇文渊并没有同他解释的意思，众人对此似乎司空见惯，连个求情说理的都没有。
戒尺呼在手掌上又痛又麻，宇文渊手重，接连招呼几下整个掌心都跟着肿了起来。狐九是个修行近万年的大妖怪，在妖界地位尊崇。眼下却像个人间犯错逃学的孩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
掌心的肿痛逼得狐九差一点妖气聚顶，露出獠牙，只要宇文渊再打一下，他便立刻现出原形一口咬断宇文渊的喉咙。
“门主，山下有位孔公子说他是胡九师弟的旧友，不知可否准他上山？”
一个小道士的出现解救了宇文渊。
“既然是旧友，那便请上来罢。”宇文渊放下戒尺，解了咒术。重获自由的狐九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举着左手一阵狂甩，试图甩掉掌心的这份痛楚。
孔雀上山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良心不安催促了他的脚步。带路的小道士几次被他甩在了身后。
“门主，孔公子到了。”带路的小道士使命达成转身退下。
“紫阳仙君安好，在下姓孔名少卿，是这位...胡公子的旧友。”孔雀为了营救狐九特地变了一副文生公子的模样，收起了他素日最爱的绫罗彩缎，举手投足之间彬彬有礼，站在这群修行之人中并不显得十分突兀。
“那孔公子来此所为何事？”宇文渊的语气像极了宇文濯。
“他家中有急事，是他老母亲托我前来寻他回去的。”三百多年来孔雀替狐九解围用的只有这一个理由，因为屡试不爽，所以从未换过。
“既然如此，还请孔公子告知这位胡公子他家在何处？又有何急事？这位胡小公子来这昆仑四方山不过两日功夫，您是如何得知他在此处，又寻过来的？忘了告诉您，这位胡小公子已然是我仙宗门人了，他若有事，不若本君随你们一同走一趟，看看可能帮上什么忙？”宇文渊笑得更加和蔼了。
孔雀眨眨眼睛看着不远处掌撑额头的狐九，用六千多年相交的默契挤眉弄眼的交流了一番，这场无声且短暂的交流以狐九悲切的点头作为结束。
“额，这...事情仿佛不是很急。我先走了，他日山高水远后会有期。”孔雀是个最识时务的，眼前的宇文渊比不得他们这三百多年见过的凡人好骗。想出去便只能动手，可神祖凤凰神泽笼罩，狐九不能妄动他也不能妄动。他来救过狐九了，救不下来是不能怪他的。怪只怪这个凡人道士太聪明，这样“周密”的说法都能找出漏洞。
“不行，你不能走！”孔雀转身的时候被狐九一把拎住了后领。气急的狐九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对着眼前不动如山的宇文渊说道：“紫阳仙君，这位是我的旧友，他和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让我在这山间修道静心，他的心也该好生静一静了。岚泽师兄，你取张红纸，如同昨天那样写上他的名讳镇在宗祠之内！”
宇文渊不言，表示默许。
孔雀在狐九的臂弯中挣扎，就像是前一天夜里狐九被捆着手脚在地上挣扎一样。
这一日的早课过得鸡飞狗跳。众人散去后，孔雀被狐九拉着回到了那个拘束了他一天一夜的小屋。门扉合掩后，隔着窗纱的暗影，屋里看不清人形，只有两条黑影，以及一丛一丛的毛发如雪片纷飞。
午后，朱曦殿内，宇文渊饮着茶与宇文濯聊着晨起之事。
“按照兄长的意思，是说这二人都是妖？”
“是不是妖不敢肯定，不过这二人定有古怪，为免他们为祸人间还是留他们在昆仑查看些日子罢。”宇文渊端着茶杯道 :“说起今日胡九那个朋友，他们两个怎么生的都差不多的样子？憋着坏水却总会泼到自己头上，这世上的妖要是都这样笨便好了。”
“额...兄长当真觉得他们两个生的一样？”宇文濯第一次对宇文渊的话不敢苟同。
“有什么分别么？都是胖胖的憨憨的。”
听着宇文渊毋庸置疑的口气宇文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难不成他每日晨起喝的明目茶都白饮了？那二人容貌分明大相径庭，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逍遥无羁。
他并不知道他这位无懈可击的兄长只有一个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脸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狐九与孔雀的斗法总算告一段落，小小的屋子里乱作一团，犹如废墟一般。两只妖分别坐在小屋的两个对角。
一个脸上写着：见死不救，一个脸上写着：忘恩负义。
“罢了，斗也斗不出什么办法。你说眼下怎么办？”狐九甩掉了脸上见死不救四个字宣布休战。
“困在这里有什么办法？要么把这群道士干掉，扯开结界冲出去，要么...”孔雀也扔下了脸上的忘恩负义，抬抬手施法幻化，将屋里摔坏的器皿杂物恢复如初。
“要么怎样？”狐九凑身过去，两只妖再度统一了战线。
“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拔了神祖白凤的莲花被大鹏从昆仑穹顶上扔下来的事？”
“你什么意思？知道这是我的忌讳你还提？你是不是没打够？要不要我拔光了你的孔雀毛让你变山鸡？”狐九不等孔雀说完便急了，这是他近万年的妖生之中最最耻辱的事情了。
“我的意思是，修仙之人一向规矩多。他让你做什么，你偏不做什么，早晚会被扔下去的。待他们把你扔下四方山，我再寻个机会与你把晃妖幡偷出来溜出去还给你，你看如何？”孔雀一脸不计前嫌的搂住狐九的肩膀，狐九也用他充满智慧的脑子思考了片刻，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我不大懂得这里的规矩，若是犯的错不够重怎么办？”
“除了杀生害命这样会损你自己修行的事情，私德不修应该便是这里最大的罪过了罢？”
“那何谓私德不修？”
“嗯....无外乎吃喝嫖赌，坑蒙拐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