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境山里的大葫芦(下)(2/2)
“把他扔出去,扔出去。”
沈靳来不及多说便被几个力气大的踢了一顿,连拖带拽的拉到城门口,一股白烟扔到了那座荒城门前。
沈靳光着脚,才走了两步,粗砺的土块儿便擦得脚心剧痛无比。
正于此时,沈靳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瓮声瓮气的叫声与笑声。
“啊…………啊……哈哈哈……又是个穷鬼……我们有吃的了。”
沈靳低头,只见数十个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流民朝他爬了过来。他被留民扑倒,身上的皮肉被一块一块的咬了下来。
沈靳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随着妖灵上升他开始懊悔,若是当初给那些穷人一丝生机,他今日也不必落难至此。
他本是京城富商家中豢养的一株三百年的大葫芦。主人家常年在他的叶茵之下算账。
因此,他酷爱经商,酷爱结交富户。
主人家去世后他按照主人的模样幻化了一具人形。
学着主人家的样子经商敛财,攀附权贵。
但他极其厌恶穷人,因为主人家常一句俗语:勤出富贵,怠则贫。
在他看来,穷人都是惫懒之徒。都是咎由自取,该自生自灭的。因此他定居落脚的玉境山中容不下一个贫苦之人。
无论天灾或是人祸,只要没了富贵便不能在那玉境山中存活。
现如今他也一无所有,可他并不是惫懒之徒。
瞬间,一阵白光闪过。
沈靳的妖灵又重新落回体内,一身冷汗湿得衣服褥子都透了。
呼,原来是南柯一梦。
沈靳刚擦了把汗,突然发现自己胳膊上竟当真有几处牙痕。
盯着那牙痕沈靳想了片刻,高声唤来小厮,吩咐道:“去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准备粮食净水,分给荒城中人,帮他们重建房舍,快去快去!”
那一日,正是三月初三日。
玉境城中每年最最热闹的一天。
白日狐九二人在城外将那碎成渣的镇魔塔重新立了起来。
夜里,华灯初上。
狐九拉着宇文渊换下了那身道袍,穿了一身清雅的长衫,预备着赶上今晚这场热闹。
“道士,说起来你不穿道袍的样子也挺俊的,一会儿若是有姑娘给你套花环你可别躲啊。”
“我们行路而已,为何非要招惹姻缘呢?”
“这叫什么姻缘?只是取乐玩耍而已。”狐九知道说不通,快走几步将宇文渊甩在了身后。
沿途十来个女子要往他脖子上套花环,他都来者不拒。就那样玩笑了一路,突然瞧见路边一个卖玩具的小摊子,立刻扑了过去。
玉境城里没有贫户,因此这些摊子都是富户家中的少爷小姐将平素不要的玩具摆出来凑热闹的,因此没有一样俗物。
狐九一眼便挑中了一个红木雕花的拨浪鼓,骨面是顶好的羊皮,鼓柄是象牙的,连坠着的鼓槌都是纯金的。
狐九举着那拨浪鼓晃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那个随身钱袋宇文渊。
“道士…我要…”狐九一句我要还未说完,狐九便接连揉了好几下眼睛。
原来,狐九身后的人群里,站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宇文渊。
在于狐九四目…不…六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宇文渊异口同声的指着对方。:“狐九,他是魔。”
狐九皱眉,放下手中的拨浪鼓。为了不引起恐慌,他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僻静街道。
那二人行止动态如出一辙,说话也是异口同声。就连龙吟上的剑穗都一模一样。
狐九作为妖界翘楚,他能一眼看出妖的伪装,可他分不清凡人与魔。
思考片刻,他摇身一变。成了一只一身火红的毛团狐狸。
左侧的宇文渊熟练的朝他展开袖口,而右侧的却明显慢了一步。
不等右侧那个反应过来,狐九一记逍遥扇已然击到对方面前。
右侧那人立刻脱下伪装,正是魔将囚狄。
“看见狐狸都不笑,还好意思装成宇文渊。”狐九飞身与真正的宇文渊站在一侧。
囚狄没有回答,只是与二人对了两招,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嘶…这么个东西是专门来败兴的么?”狐九揉了揉不知碰了哪里,酸痛的脖颈。
“你没事罢?”
宇文渊伸手想碰碰狐九的酸痛处却被狐九拦开:“没事没事,趁着夜集未散,我还想去买拨浪鼓呢。”
渭水之地,魔宫之中。
囚狄跪地抱拳向崇烈请命:“尊上,心魔已然注入狐狸体内。”
“做得好。”崇烈抚了一把君君的背毛:“过不了几日,那只狐狸便可归我们所用了。剩下那么一个小地仙,能翻出什么大的风浪?”
“可是尊上,天界那边…”
“天界?墨枭正忙着给天帝那个小崽子擦屁股,不会过问人间之事的。”
“那…神祖白凤…”囚狄有些顾虑。
“白凤?从命盘崩裂开始他便闭关了,他根本不想过问这场劫数。他要的就是劫数过后大浪淘沙,能够剩下那些他所谓的善类。”崇烈抱着君君,手指若有若无的搔动那黑猫的下巴:“等到我们把那些善类全部同化,那恶就成了善,善便成了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