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与剑客（下）（2/2）

“二位…想问那两个孩子的事儿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叫住了他们两人。

“是，老人家可知道么？”宇文渊应声答道。

接下来，两人从那老妪口中听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天夜里，云台与云丛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平安镇。

云台称呼那个为首的男人为魏大人。

云台说，魏大人是来征兵的，每家可给十两银子一人，绝不强迫。

一些心有抱负的男丁跃跃欲试。

当越来越多的男丁聚集在小镇的空地上时，那位魏大人又突然下令万箭齐发，村民们措手不及。男丁们死伤过半，剩下的老弱妇孺根本无力反击。

原来那魏大人的队伍是强盗伪装的，他们利用一些出身偏远却胸有大志的男子，以征兵之名诓骗他们，让他们带路，到了他们故土的村镇后，先将男丁集中起来，再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射杀。

这个魏大人用这样的方法，已然洗劫了四五个村镇了。

云台与云丛发觉后，立刻与那些匪徒们厮杀起来。

这位蔡婆便是被云丛冒死从火场里背出来的。

那天夜里，他们两个杀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当逃出来的人返回为自家人收尸时，没有人愿意替云台与云丛收尸。

蔡婆年纪大了，没人帮助做不得重活儿。只能将那两具尸身用破布裹好，浅浅的埋在村镇的入口处。

宇文渊给了蔡婆一些银两道谢。只在宇文渊转身的一瞬间蔡婆的银子便被其余人瓜分了干净。

狐九冷哼一声：“给也是白给，帮也是白帮，救也是白救…”

宇文渊伸手揉了把狐九的额头：“剩下的事，交给我便好。”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说我不管吗？！”狐九不耐烦的样子，和人间涉世未深的少年很像。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想不明白，所以交给我。”

“宇文渊！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一个凡人道士！苦熬苦业混了个地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上古妖族中逐鹿争霸的时候你怕是连只飞虫都没做成呢！成日里说教说教！我想不明白与你何干啊！”咆哮的狐九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猩红。

“我知道，你这只笨狐狸。”宇文渊的手掌揉得很轻，很亲切，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累了便休息，想不通便不想，狐狸生来不就该享受安逸的么？”

狐九愣住了，笨狐狸三个字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只要回忆，便只能想起一片空白。

宇文渊展开了袖子，让狐九钻了进去。

一夜未睡的狐九就那么放松下来，哪怕事情悬而未决。

宇文渊带着熟睡的狐九重新回到了平安镇前。门前的刀客与剑客还在，仿佛从未见过他一般。

“来者何意，为何到这平安镇来。”云丛的剑架在了宇文渊的脖子上。

宇文渊没有说话，展开袖袍扫开了二人脚下地上的浮土。

一层一层的浮土扫去，露出两具被破布裹起的尸身。

一具尸身上压着刀，一具尸身上压着剑。

“你们该走了。”宇文渊指着地上的两具尸身道。

“这…你…你这妖道！你这是什么妖法！”云丛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弟弟…我们确实该走了…”云台看着那两具尸体，想起了那天夜里的事情。

“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们走了…镇子里怎么办？！那些人再回来怎么办！”云丛红了眼圈。

“他们也该走了。”宇文渊坦然的指着二人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在一起的百姓。

“他们…他们怎么了…”云丛不可思议的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无所适从。

“他们被你们的执念禁锢在这里，不能往生，每天夜里都要重复那个夜晚，那个他们被烧杀的夜晚。”

“不…不是的…不是的…”云丛疯狂的摇头否定着。

“弟弟，我们走罢。”云台拉住了云丛的手：“别怕，兄长陪你一起。”

说着云台便化作一团白雾包裹了暴怒中的云丛。

云丛安静了下来，他朝着背后的村民拜了一拜，又朝宇文渊拜了一拜，渐渐的由实体变为虚无。

云丛走了，那些百姓也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只剩下那些残旧的断壁残垣。

宇文渊轻抬手腕，废墟中的一些石块飞起，重新拼凑成了一座镇魔塔。紧接着，整座小镇化成了一团散沙，随风化了。

就像那座小镇从来不曾出现过。

后来的后来，人间战事结束，新朝建立。出了一位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将军姓云，是少有的即会用刀也会用剑的武学奇才。

将军暮年时重建了这里，取名：平安镇。

说过往后，说回如今。

狐九在宇文渊袖子里醒来时宇文渊正在赶路。他揉揉眼睛从袖口里钻出脑袋：“道士，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弥陀山。”

“哦。”狐九挠挠耳朵，抬头看着宇文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我知道你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分明受人恩惠却不向人道谢。”宇文渊低头看着狐九毛茸茸的脑袋：“世上这样的人有许多，所以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人道谢。”

“那你为了什么？”

“为了…本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