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与青鸾（下）（2/2）

“多谢这位小公子。”徐青瑶看着孔雀的眉眼，渐渐出神。

孔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侧头轻咳：“夫人…您还有何疑问么？”

“并无疑问，只是…”徐青瑶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孔雀的侧脸：“常植，你看这位小公子生得这样体面，若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儿能长大，也该是这样的罢。”

“是，多体面的小公子，可惜我们没福气。”

陈家夫妻凑在孔雀面前，那神情狐九从未在哪见过，大约也是他过去从不留神这些的缘故。

那是一种莫名的疼爱，孔雀在这对夫妻的眼中似乎是完美的。

“多谢二位夸奖。”孔雀匆匆还了个礼，迅速背过身去，狐九看得清楚孔雀的脸局促得红了。

陈家夫妻招待众人用了晚膳，便按着孔雀的吩咐让一众家仆都在屋中不得外出。

偌大的府院转眼只剩了他们四人。

吃饱喝足的狐九眼皮发沉，毫无顾忌的在宇文渊的胳膊里睡成一只死狐。

“紫阳仙君，捉鬼之事我实在不甚擅长，请您指点罢。”孔雀看了宇文渊臂弯中的狐狸掩口咳了一声。

宇文渊手掌捋着狐毛开门见山道：“这院子里的是胎鬼。胎鬼在众怨灵之中怨气最重，因为母亲小产而导致投胎失败不能再入轮回，便要成为孤魂野鬼，不能轮回。而这家的胎鬼是有人供奉的，所以比一般的厉鬼更加强大。”

“供奉胎鬼？难不成有人要害他们夫妻？”宇文濯不解道。

“并非，看这府上所发生之事，想来是这夫妻二人自己供奉的。”宇文渊一边回话一边配合着怀里的狐九扭动肥躯，确保他不管怎么扭动都能舒舒服服的：“所以你们只管去这家中的祠堂里寻就是了。”

“原来如此啊。”宇文濯了然点头。

“你们去罢，狐九怕鬼就不随着你们同去了。”宇文渊说话的口气，永远不容任何人拒绝，因为等他说完，他已经抱着狐九走到通往回客房的回廊之上了。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这一派夜深人静，安逸静谧的景象哪里像是闹鬼的样子。

孔雀与宇文濯寻着香烛的气息寻到了宇文渊口中的祠堂。

推门进去，也果然见到了除祖先外，还供奉着那几个意外夭折的孩子，就连小产的那个也供奉着一盏长明灯。

“这对夫妻，果然很是喜欢孩子啊。”宇文濯环顾四周温声道。

“嗯，大概罢。”

“少卿，现下时辰还早，你若是也困了也可靠着我歇歇。”

“也好。”

孔雀与宇文濯背靠背坐在蒲团上，两人都闭目养神。

果然，亥时一到。

祠堂里的阴风便一阵一阵的刮过。

胎鬼现身了。

胎鬼虽是魂灵，可仍是婴孩身形，

一头蓬乱染血的碎发，青面獠牙，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还以为都解决了，想不到还有一个啊。”

孔雀立在对面扬着嘴角道：“还有点道行，连本尊与陈家夫妻的关系都看得出来？”

“哈哈哈！果然是！”胎鬼哈哈大笑，没有牙的口腔像个巨大的空洞，深不见底：“我不能轮回，他们也别想！这对父母亏欠我的太多了！我就是要他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孔雀冷哼一声，只是抬抬手便将那胎鬼的七魄给散了。

速度之快，快得宇文濯都未来得及反应。

孔雀没有给那胎鬼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并且顺势将那胎鬼的长明灯也熄了。

“好了，我们也能回房睡了。”孔雀看着双指捻着镇鬼符的宇文濯道。

宇文濯看着孔雀走远的背景，似乎明白了什么。

翌日，天光大亮。

孔雀将昨夜胎鬼之事告知了陈家夫妻，并嘱咐他二人，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陈家夫妻千恩万谢，想留下几人再住几日。几人借口还有要事，推辞了。

临行前，徐夫人叫住了孔雀，捧着一双针脚细密的软靴递了过去：“小公子，昨日我们夫妻二人思虑了一夜，觉得这双软靴该送给你。这本是我为我去世的孩儿做的，从周岁到成年的都有，这是成年的那双，你若不嫌弃便拿去罢。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到樾城，来看看我们也好。”

孔雀接了靴子，朝着夫妻二人深深鞠了一躬，背过身时狐九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孔雀的眼圈红了。

一行四人离开了陈府，按着图上的坐落，去寻找城中的镇魔塔。

一路上孔雀挎着狐九步伐轻快的走在前头：“狐狸，狐狸吃碗雪花酪再去怎么样？”

“成啊，我要三碗。”

“我也要三碗，还要多加果子。”

两个顽童一拍即合，欢欢喜喜的走了。

宇文濯知道，其实从昨夜那胎鬼灰飞烟灭开始，孔雀便彻底释然了。

八千年前，那场浩劫过后。

朱雀与青鸾曾经恳求神祖白凤想带孔雀一同轮回。

神祖白凤没有答应两人。

因为即便为人父母，也不可随意替子女决策。也许有朝一日孔雀会后悔做个凡人，可那时命数已定再也不能更改。

不过后来的后来，孔雀确实也开始修炼人道了。

因为他也想和某人生生世世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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