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在（下）（1/2）

烟火像溢出的水，四散在雾蒙蒙的夜里；硫磺干疏的气味与炒货的甜香相竞逐，每一缕蓝黑色的云里藏着一束灿烂的火花；极远处焦红色的一点光亮和响动挽留、再挽留，终湮灭于爆竹飞上高空时的白光和惊呼声中。

陈凌抱着两纸袋玫瑰糖和火腿月饼推开铁门，靠坐在秋千上等陆识忍找钥匙。

“好了没啊？你再摸摸呢。真丢了？”

陆识忍找了三遍，眼中流露些许懊丧，默默颔首。

陈凌打了个呵欠，伸出双手示意其接过吃的，“好在我平日多留心一回。我认床的，要是去外面住睡不着，你说该怎么赔我？”

他又怕陆识忍手里的樱桃酒在彼此接换物品时摔碎了，临时改变主意，单手抱紧纸袋，用下巴按住袋子边，勉强腾出一只手去摸裤子口袋。

陆识忍看陈凌今晚兴致高昂，眸中闪过点点笑意，拦下他找钥匙的手，“我来吧。你不方便。”

陈少爷还不晓得因为陆识忍的这一提议即将发生什么，无有不应的，重新把两只纸袋分到双手。

他今天穿的是陈太太中秋前寄来的新长衫，浅色斜纹苏棉面料，配水青色长裤。少年人爱俏，吴城的老裁缝做惯他的生意，无须特意吩咐，便在裤腿后面各系一条金底红边绸带。

有人代劳，陈凌怀抱糖果月饼老老实实地坐着歇息。

草木清新，秋虫低鸣，晚风簌簌。

他不禁回忆起去年中秋和陆识忍在货船码头分别的场景。

呼吸在微凉的空气里化作一缕苍白的幽影。

“……好像也是这么个时候，你走了两天，我总觉得你在住在东厢房。可是半夜爬起来敲了门，我站在你常伏案写字的窗户前张望——喔，我想灯再也不会亮了。原来你确实离开吴城——被爸爸赶走、被我亲手推到船上，也许从此见不着面。”

陈凌低头看向蹲跪在身侧的男人，额前碎发轻而软地垂下。

“我现在想、灯还会亮的。你说呢。”

陆识忍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陈凌，随即掀开他的长衫下摆，身上的衬衫而因绷紧、勾勒出背肌与臂肌硬阔的线条。

花园里唯有一盏莹绿色的地灯不停闪烁着。

圆月高挂于空，照亮了陈凌的眼睛、鼻梁与嘴唇，同时将陆识忍的影子投射到他的大腿和膝盖处。

“钥匙摸到了么？”陈凌怪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

单薄的长裤几乎没有任何阻隔温度的作用，他明显感到一只冰凉的手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仅仅动了一点邪念，热气便随血液直往下游走。

“嗯……好像不在这，我再找找。”陆识忍的视线从陈凌腿间匆匆掠过，手心攥着钥匙一本正经地继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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