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踪（2/2）

那水手嘴硬道：“本来船早就该开了，谁想到你们的人这么久没回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觉心背起杨氏，觉性一手抱着谢悠一手抱着小绢，施展开轻功，如鹏鸟一般飞到岸上。船上旅人见他们抖了一身好轻功，不由喝彩。

那水手指着他们五人叫道：“原来是你们……刚才那几位官爷追的人是你们……”这话一出，岸上船上众人不由心惊。杨氏心想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官府竟真的缉拿她们了。

船老大冲出来，打了一下水手的脑袋，叫骂道：“什么官爷，他们几个是通缉犯吗，你干什么不早说？”

水手道：“那几张画像画得潦草……官爷问的时候，我说有几个人像也不像，就冲他们下船的方向一指。后来忙着开船的事，没注意他们回船……”船身渐远，后面的话谢悠便听不太清了。

觉心道：“我猜俞师弟多半遇到了那群官差，要不然不会耽搁这么久。”

杨氏道：“可是这大晚上的，咱们去哪儿找俞大爷？”

觉性道：“我看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等天亮再说。既然官差四处寻查咱们，客栈是不宜再住了。”

这时谢悠轻声道：“我记得刚进茶馆时，听到一桌客人跟同桌抱怨。说刚路过的斜阳巷，巷子尽头的卢家急着卖房，可是临近年底，买主甚少，那房子已经空置了许久，都无人问津。”

觉心道：“是了，茶馆附近有一条窄巷。若是那里，咱们倒可借来一宿。”

众人均无法可想，只得碰运气撞一撞。好在这次上天垂怜，窄巷尽头正有一处空宅，正是那茶客口中的卢家。众人进了空宅，不敢生火取暖，惊扰邻家。便打扫了两间空屋，觉心觉性在外屋轮流值夜，谢悠主仆三人在里屋相拥取暖。

小绢裹紧了身上的外衣，还是觉得冷，想找点话转移注意力。她吸了吸鼻涕，小小声问道：“小姐，你说官府的人会追上咱们吗？”

谢悠抚了抚她的头顶，柔声道：“有俞叔叔他们在，咱们定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俞大叔……”小绢语带踌躇，想说俞庄下落不明，小姐何以如此笃定？

谢悠见她不安加重，岔开话道：“现今谢府已经没啦，我已经不是谢家大小姐了，以后‘小姐’二字就别再叫了。”

“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是小姐，一辈子都是小姐。”

谢悠失笑：“这都是什么孩子话。”

“小姐说我孩子话，你不也是孩子吗？说起来小姐比我还小半个月呢。”

“是啊，我比你小，有时候犯脾气，常累你为我担心受怕。”

“小姐别这么说，若不是有老爷夫人和你，现今我和娘还不知在哪里讨生活。”小绢做了个鬼脸，道：“小姐平时脾气也挺好，只要生气时别再不理人就行。”

“只要你们别再动不动瞒我事。”

“还不是为了小姐好。”

谢悠正色道：“小绢，奶娘，我知道你们是怕我受打击，才将父亲的事拖着不告诉我。但出事的人是我父亲，我有知情的权利。如果你们一昧地瞒我，让我最后一个知道真相，对我的伤害可能更大。如果当日俞叔叔没有骗我、点我穴道，而是告知我真相，那我还有可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和他道别。”

“那小姐你怪俞大叔吗？”

谢悠摇摇头，“我知道他跟你们一样，是为我好。他不顾被仇人发现的危险，涉险带我去九江，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杨氏轻轻揽住她们两个的头入怀，温声道：“俞大爷是好人，希望上天保佑，让他这次能平安归来。”

小绢困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含含糊糊地说：“觉心觉性小师父也都是好人，觉性小师父……还教我糍糕的做法，等……到了九江……我就做给小姐吃……”杨氏看她打哈欠打得连眼泪都流出来，还要说话，宠溺地笑了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谢悠乍闻父亲去世的噩耗，强撑着不让自己流泪倒下。她知道，周围的人都很担心她，她要坚强，要平静，但仍忍不住想哭。母亲去世那一晚的景象，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脑海里。那晚她跪在灵堂前，静静地流泪，仿佛心头破了个洞，不住地往心里灌冷风。当她听到父亲遇难的消息时，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感到心里那个洞慢慢变大，有一种撕扯之疼。

但此时此刻，寒夜空屋之中，有杨氏母女的陪伴，竟让她觉得心口的破洞吹来一阵暖流，驱散了一室的寒冷。

她又想哭了，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