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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荒野破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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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斗了四十多招,俞庄将二十六招“泼墨棍”使完,又从头使第二遍。蔡巨已摸出他这套棍法大概路数,出手更加刁钻狠辣。蔡巨长枪舞动,红缨飞擞,渐渐舞出了一个大圈,只听圈中风声呼呼,恰如阴风怒号,不愧“阴风枪”其名。

两人相斗正酣,后院突然传来杨氏母女哭喊声。原来是一个官差趁觉性不查,拿刀架在小绢颈上,充作人质,威胁他们。

俞庄听到后院骚乱,略一分神,小腹就被蔡巨捅进一枪,饶是他反应得快,还了两招,还是被蔡巨的长枪带出一块血肉。蔡巨等俞庄还未站定,又刺来一枪,俞庄不及回挡,急忙跃开。这一动,就牵的他伤口血涌更快,疼得倒吸冷气。

蔡巨见俞庄左手捂住小腹,血仍流出如注,心下暗喜,想他这次伤得不轻,自己乘胜追击,十招之内便可拿下。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觉性一声隐忍的低吟,听来是受了不小的伤,俞庄暗道不好,心想师兄怕是顾及小绢在敌人手上,中了暗算。果然不过多久,两名官差押着谢悠主仆三人走在前面,两名官差拽着觉性跟在后面,一齐走了过来。俞庄看见觉性身上好几条血痕,显是受了不小的伤。

蔡巨微微一笑,正要过去,俞庄勉力持棍,挡在蔡巨身前。

蔡巨笑道:“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还怎么跟我打?我十招之内必定胜你,你信不信?”

“我答应谢兄护他女儿,就算必输无疑,我也要坚持下去。只要我还没倒下,你就休想再往前一步。”

“哈哈哈,谢清泉都烧得瞧不出人模样了,你还遵守那破约定,脑袋被驴踢了?”蔡巨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对,你要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当初我说见面分一半的时候,会一口拒绝我呢?那样至少我能八万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字儿都没捞到!”

“那是百姓凑来资助义军的钱!多少兵将、义士在前线奋战,他们流泪流血,只为北上打跑金人,还我汉家河山,让失散的亲人团聚,你居然有脸偷他们的钱!”

俞庄激动之下,不由往前两步。蔡巨被他气势所摄,情不自禁错开身子,他这一错,俞庄便挡不了他的视线。其时月色皎洁,净如水镜,亮似白昼,蔡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后面的谢悠。

昨晚在宣城围攻时,谢悠侧对着蔡巨,情势正急,蔡巨一时也无暇细看。此时他才发现谢悠年龄虽小,尚有稚气,却是玉肌瘦弱,颇具姿容,除却眉眼之外,像极了她的父亲,是以蔡巨一眼认出。

只见蔡巨突然大笑起来:“谢清泉那个小白脸,原来有一个这么标致的女儿,我来时还琢磨,抓到人后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现下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谢大人有女如此,那可不能浪费了。我敢断言保证,再过几年,谢小姐一晚就能赚不少钱。”

谢悠、小绢都是小孩,觉性自幼出家,三人心智淳朴,听不出来蔡巨话中之意,俞庄和杨氏却是忽地变了脸色。后面四个官差听了这话都轰然而笑。

俞庄怒喝道:“你不要脸!”他扔掉长棍,直身扑上蔡巨。

蔡巨见他双目欲裂,势如猛虎,心中一慌。眨眼之间,俞庄的双手就扼住了蔡巨的喉咙,将他扑倒在地。蔡巨急欲掰开俞庄双手,不想俞庄全身气力都尽于此,他虽功力高于俞庄,但对方不要性命,状似疯子,力气陡然变大,蔡巨一时之间竟掰不开。

后面那四名官差被两人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着刀的手一直哆嗦。觉性心想良机难得,撞开他左边一名官差,顺势向前一滚,右腿横扫前面押着谢悠等人的两个敌人。前面两人各自跌了一跤,手中佩刀应声落地,觉性捡起一刀就冲向地上俞、蔡二人跑去。

蔡巨呼吸渐弱,憋气之感愈重,心知俞庄是要把他掐死才肯罢休。蔡巨情急之下,提膝撞向俞庄小腹的伤口。俞庄小腹伤口本就不轻,这几下撞得又重,正中伤处,俞庄咬牙坚持,奈何蔡巨这几下实在太毒,他再也坚持不住,双手一软,失了气力。

蔡巨得以呼吸,不敢松懈,一掌打中俞庄的肩头,俞庄顿时跌倒。蔡巨见觉性提刀奔来,来不及去寻慌乱中被丢在地上的银枪,右手在地上一撑,从地上跃起半边身子,单膝跪地,双掌夹住觉性劈来的一刀。这一下兔起鹘落,端的是又快又猛,见得刀尖距他的鼻尖只有几寸,蔡巨心里连呼好险。

俞庄见状支撑起身子,双手抱住蔡巨,冲觉性喊道:“快,快砍了他!”

觉性劲力不如蔡巨,单刀被夹住后,刀尖停在蔡巨面前,却再也不能进得一步。

蔡巨只觉腰上被抱得越来越紧,他双手仍是夹住单刀,向左斜偏。觉性力气逊于他,眼睁睁看着单刀越来越偏,等到单刀完全横过来的那一刻。蔡巨双手一撤,脖子伸前,一口咬住单刀,双掌得以解脱,分击俞庄、觉性二人。

俞庄外伤甚重,受了这一掌,抱着蔡巨的双臂一松,整个人扑倒在地。

觉性咬牙坚持,见单刀被蔡巨咬住,抽不出来,左手出拳直击蔡巨胸口。蔡巨故技重施,见觉性右肩有伤,跳开身子,抛下单刀,运出十分功力,一掌打中觉性右肩伤口处。觉性右肩上的伤仍在血流不止,被他猛击,险些晕倒。蔡巨怕俞庄振作过来、与觉性前后夹击,专挑觉性伤处下手。

俞庄被蔡巨打了一掌,迷糊了一会儿,此刻神志渐清,看觉性快要不支,作势爬起,但他流血过多,一时头晕目眩,竟直不起身来。

觉性胸口被踢中一脚、脸上又中一拳,右颊高高肿起,不能再继。

谢悠高声叫道:“别打了,我跟你走!别再打他了!”

蔡巨正打得尽兴,哪里肯理她,仍是对觉性拳打脚踢。

旁边的官兵见谢悠想要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谢悠这时悲伤难抑,力气竟然出奇的大,一个官兵居然制她不住,身子不由被她拖得向前。另一个官兵见状拽住她另一条手臂,谢悠被两人拦着,心中愤怒至极,眼前起了一层白雾,原来是泪水已是悄然滑落。

俞庄奋力站起,还未站定,就见蔡巨捡起地上单刀,左手按住觉性右肩,生生将他按住,让他屈膝在地,右手一刀直捅入觉性心口。觉性的头猛地一抬,又倏地垂了下去,就此不动。

俞庄见得此景,顿感全身一片冰凉,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蔡巨脸上、身上溅了不少鲜血,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他回过头看向俞庄,阴沉沉的笑道:“昨晚你那位同门也是这般,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哼,臭和尚不去念经拜佛,在寺庙里呆着,没事逞什么英雄。”

谢悠的眼泪停止了,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今晨从俞庄口中得知觉心已遇不幸,谢悠心中大是悲伤难过,自责连累了大家。然而她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觉心身亡,所受冲击比之觉性殒命,有所不及。当她眼睁睁看着觉性一次次被蔡巨打得退无可退,她的心中一时愤怒如火,一时凄寒如冰。她拼命地想阻止这一切,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此时此刻,她的耳边又响起谢清泉那句话: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能做什么?

蔡巨抽出刀来,推开觉性的尸体,一步步向俞庄走去,狞笑着道:“你我之间,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蔡巨说罢,举刀便要砍下。就在这时,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曲子轻柔细腻,幽然委婉,隐然有“吹破残烟入夜风”之感,甚是动听。耳听那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转瞬就到近前。可是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在静夜血地之中,不免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笛声一响,蔡巨那一刀再没有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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