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画中刀（2/2）

“明日一早，稍后我便整理行装。”

“不用跟表姑请示吗？”

“她说等我的毒势控制住后，随时可以离开。”

白颦儿眼睛一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午时分，魏珂在房里收拾衣物，忽听门口有人说道：“你一人下山，要是突然毒发怎么办？”

“捱一捱就好了，姚占机不想我这么快死，尽管毒发剧烈，但时间很短，撑得过去的。”魏珂转过身，正视来人，“山上要你多费心了，近来姑姑发病频繁，间隔越来越短，以前一年中有一两个月发作，现在将近半年，不知下次看到清醒的她又是在何时。”

白颦儿道：“你放心好了，我医术不济，还有红姑呢。可惜她如今不在堡中，若是她解出‘人不归’，我们再把解药传给你，耗费的时日未免过多。”

“我回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还霄阁出了这么大事，总该回去看看的，只是你别再冷着一张脸了，小心傅阁主看了生气。对了，我记得前些年你生辰，他不是送了一副画来，怎么无论是书房还是卧房，都一直不见你挂着？”

魏珂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二十三年中，他唯一送我的礼物，当然要好好收藏。”

白颦儿装作没听见他的嘲讽语气，继续说道；“听说傅阁主尤善丹青，能给我看看下吗？”

魏珂打量她一眼，从床头小柜中取出一个长盒，放到床上，只听“哒叭”一声，盒盖弹起，露出了里面的画卷。魏珂随即拿给了白颦儿。

白颦儿把画卷放到桌上，徐徐展开，说道：“他知道你爱马，所以极尽心思画了这幅骏马图，我看他对你倒也不是那么差……哎呀！”

原来是白颦儿在展动画轴时，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顷刻间染湿了画纸。白颦儿急忙用手绢去擦，却是越擦越乱，紧接着，她像发现什么似的，招手叫魏珂过来。

“你看这边上的印迹，好像画纸背后还有东西。“

魏珂淡然道：“那就把画纸裁开好了。”

“可这毕竟是你……”

魏珂却不犹豫，用“截脉断心”的指法割破了画纸边缘，指尖在破口出摸了摸，从夹层里中捏出两张薄薄的绢纸。

白颦儿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楷体小字，凑过去一看，惊道：“血衣刀法？傅阁主把血衣刀法转给你了？”

魏珂冷笑一声：“我看不是傅阁主传我，而是三爷传你的。”

白颦儿心虚地看往别处：“你怎么这样说？”

“这幅画的秘密是他告诉你的吧。那日在客栈里我就曾瞥见他与你谈话，你从未见过傅阁主，为何会关心他对我是否生气？书画一道素来非你所衷，怎么会突然好奇？观你进门来的一言一行，都不过是为了引出这份刀法秘籍。你如此关心，我看还是你拿走好了。”魏珂说着，将绢纸塞进了白颦儿手中。

白颦儿叫道：“谁关心刀法了，我关心的是你好吗！‘血衣一刀蓬莱剑’，傅阁主能把天下间最霸道的刀法给你，不就证明了他还是重视你的？”

“这刀法究竟是他缝进去的，还是三爷干的，可不一定。傅家人要是真心实意相赠，何必要藏在画中，遮遮掩掩的，倒像不希望我发觉似的。”

“我明白了，你一口一个三爷、一口一个傅阁主，跟傅家的人过不去，也跟你自己过不去，你既然铁了心不认外祖，何必急匆匆赶回去？”

魏珂脸上呈现出一分难堪，嘴唇微抖：“是我不认他，还是他不认我？他恨不得我从没来过这世上，说我和哥哥是他傅半山一生唯一的耻辱，他把大舅之死怪在我们头上，连带着傅综能当着下人的面捉弄我，为他爹出气。小舅舅常年在外奔波，不懂家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要你劝我回去。在你们看来，我多年不回是不孝，可若我真的去见他，惹怒了高高在上的抗金大英雄，才是真的不孝。”

魏珂像是说累了，揉了揉额头，“我这趟南下，并不是想去看望他，只是想陪一陪小舅舅和我娘。”

白颦儿凝视着魏珂，不再说话了，房中突然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白颦儿把掌上的绢纸放到桌上铺好，背对着魏珂，慢慢说道：“这份刀法秘笈我扫了一眼，瞧着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魏家堡武功包罗万象，出过天下第一高手，难道还比不上还霄阁的么？哼，血衣刀法多年未曾现世，兴许言过其实，不足一惧，我看你还是别理了，及早赶路，快去快回吧。”说完，白颦儿便举步出门。

“表姐，”魏珂望着她的背影，唤住了她，“刚才我的语气有些重，对不起。还有，谢谢。”

白颦儿头也不回地道：“你要真觉得对不住，就下山多帮我寻一寻好料子，自从南宫家退婚后，南宫达把合作的店铺一齐让利，李堂主是高兴了，我反倒不好意思再去购置了。”

“这个容易，只是置办的银子，还得由你来出。”

白颦儿忍不住捂住心口，“我怎么总是栽在你们这对姑侄手上。”

“小赌怡情，不是你说过的吗？表姐若不想输，下次就不要跟姑姑赌我的事了。”

“早晚找个能制住你的人来。” 白颦儿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