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鸡互啄（2/2）
光是沈向阳一个月十块的工资，就够他们好吃好喝了。
殊不知最早是她生生把沈向阳从家里逼走的。
淑芬奶奶该糊涂时绝不含糊，抬眼睨了她一下，眯着眼睛问陆尧：“孙孙啊，什么东西进咱家了，咋跟茅坑里的屎样臭烘烘的呢。”
陆尧搭腔：“奶奶，您又忘了，这不是小娥婶么。”
淑芬奶奶恍然大悟：“哦——，那个卖闺女打男人的婆娘啊，啧啧啧，怎么回事啊？”
林小娥脸色阵青阵黄，偏生淑芬奶奶辈分大，又占着个不清醒的名头，想发作都没法，只能忍下这顿嘲讽，面上笑吟吟地一拍怀里的陆小草。
“婶子您年纪大，可别跟村里那些嚼舌根的一样笑话小辈，这不二丫在你们这住了几天，我家小闺女想她想得直哭，来接她回去呢。”
说完还逗了逗怀里的小草，眼神隐含威胁：“是不是啊，小草。”
在座几位要不是深知她的嘴脸，恐怕都得被她骗了去。
小草才一岁的年纪，瘦得跟菜芽儿似的，眼里含着一泡泪颤颤巍巍地点头。
她小小的脑子还想不明白很多事，但知道顺着林小娥就对了，否则会被拧胳膊。
二丫眼眶瞬间泛红，差点忍不住想站起来，被沈向阳拉了一把。
陆尧适时开口：“你还别说，我正想把人给你送回去呢，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巧了。”
林小娥心中的算盘一响，咋回事，不会这死丫头真得了要死的病吧？
沈向阳放下筷子，把之前商量好的话术说了一遍，最后冷着脸说道：“每个月都得吃药，我们跟她无亲无故，负担不起，你给领回去吧。”
说完起身推了二丫一把，叫她跟人走。
林小娥半信半疑，怎么丫头在家呆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到他这里呆了几天就查出得病了？
陆尧见她不说话，开始加火：“向阳，把镇上医疗所开的病历单给她一块带走，回头拿药什么的也方便。”
沈向阳应了一声，从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语气带着不耐烦：“要走赶紧走，这几天已经花了五六块了，再住下去谁供得起。”
林小娥不认字，但认得镇上医疗所的章啊，一时信了七八分，却听沈向阳又在旁边吹凉风。
“这病医生说了有遗传性，而且女人遗传的概率比男人要大很多倍，你和小草有空也去医疗所做个检查，早治早好。”
林小娥一听，怀里这个也是个烧钱货，瞬间不干了，把陆小草往地上一撴，僵笑着说：“突然想起家里猪还没喂，让小草先跟她姐姐玩会，待会再来接，啊。”
她这个“待会”，待到再也没来过。
后来，她把病历单给陆大壮确认，陆大壮哪里认得那么多字，又不想落了面子，信誓旦旦地保证上头写的就是那个病，林小娥宛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浑噩起来。
有些人就是如此，越觉得自己有病越害怕上医院检查，她不知道查出来陆建军会不会给她治，于是变得更加抠门，牢牢把钱攥在自己手里，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家里大小矛盾不断升级。
就像一根皮筋越绷越紧，濒临断裂的边缘。
这些都是后话，至少现在林小娥终于不会找麻烦了。
陆二丫和陆小草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扔在了陆尧，这还不算，沈向阳和陆尧一见到来打听的村民就切换愁眉苦脸模式，抱怨林小娥得知要花医药费后便把俩闺女丢在自己家，弄得他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村民当然是安慰他们一番，“菩萨在世”“善心有好报”彩虹屁吹得飞起，转头还不知道怎么骂夫妇俩呢。
林小娥家日子好不好过就不知道了，反正陆尧沈向阳几个关起门过自己的舒服日子。
沈向阳这半年攒了五十多块，加上上次发的一百块奖金，琢磨着去买点图书放学校里，给孩子们免费看。
听说去买书，路河第一个跟着要去，正好年关将近，几人就一起去了县里，陆尧和蒋日升分头采购年货，沈向阳这边则负责买书。
“我天，还没攻下来啊？”
稍显空旷的书店里，路河一边走着一边小声说。
这时候的书店都是国营的，门口摆着一溜儿连环画小人书，其余专业性较强的书则摆在展览柜里，不能随意翻阅，看好哪本就让店员拿出来。
沈向阳手里已经拿了几本，都是一些中外名著，闻言露出苦恼的神情。
“上次我说要亲他，他有充足的时间躲，可他没有。”
说着耳朵尖红了红，声音放得更小了：“所以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
路河擦了擦眼镜，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沈向阳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不大好意思地说道：“可我翘不开他的嘴，也不知道怎么让他放下顾虑。”
“好吧，那你试过霸王硬上弓没？”
沈向阳整个耳朵都红了，急忙说：“不不不，这个我绝对不会考虑的。”
路河被他搞得没脾气，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自己慢慢磨去吧。”
说着往前疾走几步，瞬间沉入书的海洋。
沈向阳只得把两人之间的因果账抛到一边，专心给学生选起书来。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下午，他们一人提着一袋子书到达约定地点，却迟迟没见到采购年货的另两人。
又过了两个小时，眼见太阳西斜，再不回去天就黑了，两人频频张望，商量着去找人。
这时，一辆黑色的四轮轿车从街角开出来，沈向阳和路河往后避了避，这年头开小轿车的人非富即贵，被撞到那就亏了。
谁知那辆汽车缓缓停在他们身边，车窗上露出几个熟悉的脸。
沈向阳&路河：“……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陆尧率先从车里钻出来，自然地接过沈向阳手里的编织袋：“他们认识，就捎了我一程。”
他们指的是笑眯眯的陈老以及……脸臭成一团的蒋日升。
陈老：“又见面了小沈，咱们果然很有缘分呐。”
沈向阳礼貌地点头，叫了一声“陈老师”，一脸懵逼地看向陆尧。
陆尧同样满头雾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蒋日升动了，他从车里钻出来把门一关，扒在车窗上桀骜不驯地说：“别费功夫了，你告诉老头子，我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
说完和路河上了单车，脚往地上一撑，扬长而去。
剩下沈向阳和陆尧面面相觑。
陈老却仿佛早已习惯了蒋日升的暴脾气，只看了远去的身影一眼就转向沈向阳。
“你们要回村吧，我送你们一程。”
沈向阳连忙摇头：“谢谢，我们还有单车，不劳烦您。”
说完暗自拽了拽陆尧的衣袖，示意赶紧走。
陆尧不明觉厉，但接到沈向阳的指示后立马行动，笑着接茬：“您就住在县里吧，大晚上的还是别往下走了，回见啊。”
说完和沈向阳两人也撒丫子骑单车溜了。
剩下陈老一人坐在空荡荡的车里，神色落寞。
司机问道：“陈老，我们跟上去吗？”
陈老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知道地方就好，回头打个电话，让老家伙自己来处理。”
司机应了一声，调转车头，陈老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喃喃着念道：“这下你跑不掉了。”
也不知在说沈向阳还是蒋日升。
蒋日升在前头骑得飞快，一会就没了人影，沈向阳目瞪口呆，只得戳戳陆尧的腰：“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陆尧敏感地往旁边一扭，避开他时不时的小动作，小声警告：“别乱来，男人的腰摸不得。”
沈向阳有意逗他，但担心路河两人的心情占了上风，于是规规矩矩拽着面前人的后衣摆。
“好了，说吧。”
陆尧这才坐正身体，把自己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俩人刚买好东西就遇到了陈老，蒋日升当时脸色就不大好，但陈老貌似跟他说了什么，不情不愿上了车，还拖上陆尧，好像自己随时会被带走一样。
接下来就是他们看到的那一幕了。
“那你们买的东西呢？”沈向阳左右望望，神奇地抓住重点。
单车十分应景地打了个磕绊，陆尧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忘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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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心衰竭”特征是阳阳瞎编来糊弄林小娥的，小天使们勿当真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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