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2/2）

清晨烧退下去后，饿得痉挛的胃就开始了抗议，昨晚才喝了几口的粥不算，沈向阳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于是一大早就使唤陆尧给他买吃的。

陆尧去外头转了一圈，真给他提了一袋生煎包回来。

“上次没吃电话里骗我说吃了，你可真行。”陆尧坐在床边看沈向阳狼吞虎咽吃东西，突然开口说道。

后者咬一口包子啜一口热豆浆，空旷的胃暖乎不少，进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闻言抬头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真吃了。”

陆尧：“……”

行吧，你说吃了就吃了。

他抬手薅了一把病床上某人因为出汗而变得黏腻的发丝：“吃完歇会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洗一洗，别刚好又吹凉了。”

沈向阳抗议：“我回宿舍洗也是一样的。”

陆尧：“洗坏了又上一次医院？”

沈向阳闭嘴，看着陆尧的眼睛满怀怨念。

那只是意外，要不是在遇到蔡翠芝在她家耽搁那么久，压根就不会发烧好不好？

陆尧本来就怀着担心过来，恰好让他看到那闹心又心疼的一幕，心疼他不懂得保重身体，闹心那男的调戏自家小知青，现在气还没顺，等人吃饱后愣是连人带被子又打包回了自己住处。

住处是周浩言连夜安排的，离学校一站公交车的距离，不耽误沈向阳回去上课，但陆尧的意思是这几天就在这住着，把身体养好再说。

而另一头关瑜提着各种营养品来到医院时，注定扑了场空。

等周末过去，沈向阳来上课时，关瑜总算才见到他。

一进画室，沈向阳就把头上的毡毛帽取下，又解开把脖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围巾，甚至大衣扣子都解开好几颗，要不是记着陆尧的叮嘱，恐怕还要开窗吹一吹。

关瑜从后边走过来，目光在他卸下的装备上落了落，开玩笑道：“你哥对你挺好的。”

沈向阳用手聊胜于无地扇了扇风，闻言撇了撇嘴，貌似十分不屑：“瞎操心。”

他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眼中的光芒却如冬日里的星火，跳得整张脸都活泼生动起来。

正如一捧清透微凉的山涧溪水被暖融融的炉火一烤，霎时有了人间烟火的温度。

在关瑜眼里，沈向阳对谁都极为客气友好，但也疏离无比，好像和谁都是好朋友，但谁都不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这是他第一次从沈向阳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他那个霸道的哥哥，是真的拿他当命根子疼吧。

关瑜自嘲地笑了笑，他出身不算低，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唯独一个人单纯的、毫无保留的好，他从未享受过。

她妈是圈子里有名的贵太太，生个儿子后就扔给保姆带，专注享受贵太太的奢华生活，问她上海哪里好吃好玩她能给你说个三天三夜，转头儿子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

至于他爸更不用说，子女情妇一大堆，爱都爱不过来，哪有多余的时间倾注在一个人身上。

练习完今天的份，沈向阳刚把颜料盒盖好，坐在身边的关瑜也跟着起身，掏出一管药膏，上头写着外文。

“家里正好有治烫伤的药，送给你吧。”

沈向阳接过去，转身就要从挎包里掏钱，被关瑜按住手：“给钱就不必了，不喜欢不用就是。”

他语气压低了些，听着不大高兴。

沈向阳：“……”

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关瑜平时的确挺照顾他，话说到这份上，沈向阳不可能真不给面子，只好把药管收起来，真诚地道了句谢谢。

两人走在学校的路上，关瑜问他去哪儿了，沈向阳说哥哥过来办事，接他过去住两天，等人走了再回来。

关瑜点了点头，又说有一批成衣订单给他，沈向阳直接摆了摆手，说会把陆尧叫过来，他才是真正的老板，你们面对面谈就是。

那你熬那么多夜统计核算，最后还把自己累病了，图什么呢？

关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两人在宿舍的交叉口分别，沈向阳捂着被冻得发僵的耳朵，想了想还是把陆尧准备的护耳带上了。

远远地看过去，学校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见到他后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待看清是谁后，沈向阳无声叹了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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