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栀月（2/2）

他心中一片空洞，无喜，亦无悲。

茗栀月可能真的是个天纵奇才，他六岁才开始做人，很快便学得一副人模狗样，他以前是禽兽，现在应该算个衣冠禽兽，言洛倒是骂的不错。

他学得人类的一手好造作，来掩盖住他本来的兽性。

但是其实他在筱浅旻之前，就有了对人的概念，言洛不记得，但茗栀月记得，茗栀月第一次见到言洛，才有了美丑的概念，不是惊为天人，只是简单的模样，却照亮了他昏暗许久的眼前光景，给他留下一片模糊的“万花筒”，以至于他后来碰到过的无数人，都远没有那碎成一片片的画面动人。

茗栀月幼时虽然冷血薄情，但却唯独记住了两个人，一个林慕，一个言洛。

燃尽的烟灰烫到了茗栀月的手指，将他拉回了现实，在他的世界里，四周很安静，河面上的灯光一片片的，和很久以前的记忆何其相似。

茗栀月笑了笑，掐掉手机的烟，转身沿着河道离开了市中心。

“你倒是有点本事，居然能查到警局内部来。”

彭华靠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孙宇扬递给他的资料，他简单瞟了一眼后，就传给了奎文看。

孙宇扬没说话，走向两人办公室里新添的招待桌椅，坐下后轻轻敲了敲桌面，“居然知道新添个招待桌椅。”

彭华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孙局添的，上次找我们喝茶没地方坐，特意批公款添的。”

“你这份资料，基本正确，不过不全。”奎文看完资料后，向孙宇扬说道。

孙宇扬挑了挑眉，问道:“怎么？”

“卢盛并不是只杀了林家七口人，性侵了林慕，他连林家的鸡鸭狗都没放过，并且，卷走了林家所有财产，属于杀了人后携款私逃，这种人，审都不用审，抓到了直接判死刑。”彭华抱胸看着孙宇扬，脸上是戏谑的表情，他挑着眉，一句话说的毫不严肃。

不过孙宇扬并不会因此怀疑彭华的话的真实性，他手指轻点桌面，刚想开口，奎文却快过了他，“你不用问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卢盛出现在z市，而且和言洛之前的几起案子有关，他好像是在帮谁办事，不过他绑走林慕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林慕和言洛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威胁的地步，想威胁言氏，还不如直接绑言洛，言洛还更好绑。”

“你这话说的，那小子要听到，铁定不高兴。”彭华笑了笑，“言洛这小子有茗栀月保护呢，至于林慕嘛，那还真是个小可怜。”

彭华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孙宇扬，孙宇扬看回去，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仿佛没有听懂他那句话，但在彭华说的时候，他手指痉挛了一下。

彭华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眼镜后面揶揄的眼神格外明显，孙宇扬干脆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奎文说道:“茗栀月走了。”

奎文愣了愣，颇为惊讶的反问:“走了？哪种走？”

孙宇扬白了他一眼，手揣到兜里摸了摸，彭华看了一眼，轻咳一声，指了指门口的禁止吸烟标志，孙宇扬顿了顿，把手拿了出来，居然摸了一颗糖出来。

“就普通意义的走，他离开了言家，离开了言洛。”

两人都挺惊讶的，特别是彭华，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茗栀月的兴趣比其他人都大，可能是因为两人挺像的原因，他说:“茗栀月离开了言洛？这个时候？那言洛不是暴露在敌人枪口下了，他怎么想的。”

这句话彭华说的格外平淡，仿佛跟茗栀月是多年老友，但两人不过才见几面罢了。

孙宇扬把糖剥开放在嘴里慢慢抿着，说话的声音变得含糊:“你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奎文抬头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说？”

“茗栀月之前跟我见了一面，他离开了言家，z大也放假了，但却特意来跟我说了林慕的事，而且他了解的，比我多多了，我感觉他好像有警局内部的一手资料。”

“不可能！”奎文没再让孙宇扬说下去，矢口否认道:“警局的一手资料都是机密，连警局的人都必须通过孙局的批准才能调用，他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怎么可能有，你的感觉太荒唐了。”

与奎文的激动不同的是，作为警局军师的彭华却沉默了，他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看到奎文投来的疑惑眼神，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孙宇扬耸了耸肩，起身将资料拿回来，转身离开，“我先走了，跟老爷子说一声，林慕的事我管定了，他不让我参与，那我就自己来，z市可是我的地盘，我就不信还救不出一个人。”

言洛到警局的时候，是茗栀月离开的24小时之后，他来警局，报案。

但是被奎文和彭华退回去了，理由是报案理由不成立，茗栀月是自己离开的，不是失踪，也不是被人绑走，不能因为自己找不到，就劳烦公用力量去找人吧。

而言洛问他们为什么知道茗栀月是自己离开的时，也不知彭华是故意的还是说漏了嘴，把孙宇扬爆了出去。

因此言洛还直接闯到了孙宇扬家里，把孙宇扬闹了一顿，他原本是想把孙宇扬打一顿，但打不过，也就是去闹了一场，最后实在累了，身心疲惫后，在孙宇扬家里睡了一觉。

两个为了一个人而把自己折腾的身心俱疲的人，和着大年初五的终雪，终于平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