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2/2)
“哟,还是中国人呢?”
盛栩挑了个笑,眼睛骤然冷下来:“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他揪着徐恕的短发就要把人往雪里摔,准备让手下把人带回去再好好盘问。
还没等盛栩碰到她发丝,他膝窝处一股钻心的疼,被人生踩着跪了下去。
身后的手下看是易子期,没敢拦,所以惨剧就这么发生了。
易子期眼风都没动一下,朝徐恕示意街边:“黑色宾利,去车上等我。”
徐恕本来还没看清后面来了个人,正想说何必行此大礼,一看易子期,立马嗯了一声,从墙边绕过黑压压十几人,奔向车上。
其中一个手下默然从腰间抽出枪,对准了徐恕的背影,正要让易子期不要轻举妄动,男人却先他一步悠悠然开口,一口流利标准俄语。
明明是背对着他。
他的威胁听得盛栩脸色一白,大力推开易子期,挣扎着站了起来。
“走。”
易子期和他有点像,都曾是家里地位最低的小辈,不被人关注,也不曾有人放置过期待,但易子期却渐渐变了……他身边人的态度也随之而变。虽然没有明说,但盛栩一直觉得,他们是同一国的,他怎么能就这样叛变。他是这样怪易子期的,以有些可笑的角度。
到现在更牛逼了,为一个女人威胁他。
让盛家消失?
盛栩咬牙回头看易子期一眼,他立在雪地中,路灯照得男人印半明半暗里,夜风凛然,易子期静静抬眼望过来,开口说了一个字。
唇形说的是,滚。
徐恕在车上等,等着那群非我族类分子的车一辆接一辆离开后,她飞快开了车门,走向易子期,边走边试图裹紧身上超厚的大衣,尽管并没有暖和一些。
盛栩的出现是在易子期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想到,盛栩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他眼神落在那一步一步个脚印,朝他走来的人身上,戴着耳罩,毛线帽,全副武装,只露出鼻头和眼睛,鼻头通红,眼神清澈。
徐恕。
如果她真的像名字一样,轻易的宽恕,多好。
几步之外,易子期便扣住她手腕,把人拉了过来,低头问她:“你来做什么?”
徐恕还没答,他便一把扯掉她口罩,让她这样说话。
原因是‘清楚点’。
徐恕无言,用手捂了捂嘴,呵出白气来,半抱怨半无奈:“你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易子期:“你是玉吗?”
“……ok,fe。不讨论这个。”
徐恕认输,她一五一十说了,是让管家订的票,最早那班,她去酒店问了随行的特助,才知道他在这边最大的教堂。
“我以为你来,做礼拜。”
徐恕想起刚刚那群人,吸了下鼻子,觉得痒又揉了揉:“你是基督徒吗?”
她脑子转的飞快,知道避开什么话题最合适。
在他身边待那么久不是白待的,那个嚣张艳厉,又有点外强中干的男人,她从没有见过,一次都没有。徐恕只能猜出两种可能,一是那人出现的很晚,在这几年才跟易子期有往来;二是出现的太早了。
看他们的架势,肯定不是谈判成了的架势。
雪势小了些,雾影绰绰的夜色里,明显慢了下来,但还是落在了她身上,也落在了他身上。
她问完那个问题,抬眸去看他,氛围诡异得归于彻底的安静。
易子期穿得不多,她看着都替这人冷得发慌,老了会得老寒腿的那种冷,徐恕想,为什么他不抖呢?
茫茫天地间,雪铺天盖地,地上很厚,天上还在持续落着。
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路灯,路灯的光便是世界全部的光源,光晕投射在雪地里,照出两道人影。
他垂眸时那个眼神却跟天色背道而驰。
那样淡然……
又莫名浓烈。
“想回dilot吗?”
徐恕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老实摇头:“不想。”
他的声音轻了些,明明这么近,却似乎隐隐的缥缈,摸不到碰不着,化在冰冷的雾气中了:“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你要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恕低头,手套是粉色的拟兔爪,她扯着大拇指的指套,道:“就像,你如果问我,为什么今晚要来,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应该来。”
是做记者比做班更有意义吗?她以前会坚定点头,揭露事实真相啦,bb。狗屁。
人生是怎么想,就能乖乖朝着预想的方向去的存在吗?狗屁。
为梦燃烧或许很伟大,但是这梦若烧伤了别人,她觉得不值。别人凭什么跟着一起受苦呢?
但她还要继续做,做能做的,哪怕是去餐厅一趟趟无意义的跑,都要快乐一点,即使她独自活着像行尸走肉,那也是属于行尸走肉的快乐。因为就是这里了,应该就是这样。。
应该的依据是什么……
应该没有依据。
它管你有多任性,那前路一遍遍将你纠到这条轨道上。
徐恕想了想,又仰头看向他:“我来还是有理由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当我发疯吧,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对。”
这样的感觉不全是空穴来风,但说是因为他在电话里的寥寥数语,她都会笑自己可笑。
就像是已经在边缘了。紧紧扣着悬崖的边缘。
徐恕刚想说冷死了,你再不说话我就要上车了,视线无意中瞥到他身后的教堂,刚才她开过一点缝隙的门钻入脑海,电光火石件,她霎时明白过来,哪里是悬崖。
那是一场葬礼。
她看着教堂,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背对着易子期问道:“是很重要的人吗?”
易子期嗯了一声。
听不出恸意,徐恕却拉起他的手,拽着人进了教堂,一推开虚掩的门,暖意重新将她包围。
她暗自吐了口气,抖落身上的寒意,抬头看向他:“想进来,就直接进来。”徐恕想起什么,从羽绒服宽宽的大兜里掏出两小瓶金色的酒液来,递给易子期一瓶。
两个人走到了前排,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跟您聊聊天。”
徐恕没坐住,屁股刚挨到椅子,就起身跑到台阶上了,用酒瓶跟木棺碰了碰,棺材里的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她看了眼,继续道:“我老板呢,是这样,他挺难过的,但他不会直接说出来,我就算给他两天两夜,他在这可能都放不出半个屁来,我就自作主张地说了。您不要介意。您去天堂了,但他还在人间,我想虽然有一天会再见,但还是免不了,免不了会舍不得。他来跟您道个别。”
徐恕鞠了一九十度的躬,又下了阶梯,坐到易子期身边,小声嘟囔道:“刚刚那男的不会是这爷爷的孩子吧?他也太……”
她没忍住,余光看了眼他。
易子期却掏出打火机来,点燃了一支烟,垂眸低声道:“不会再见了。我上不了天堂。”
徐恕噢了一声,耸了耸肩,有些失落:“那我也去不了,以后就是地狱的命,但他们在天堂。”
易子期夹着烟,突然笑了。
他说,徐恕,你真是要死。
抖了抖烟灰,他把抽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烟扔到地上,碾灭了火光。
易子期起身,当徐恕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却脱下了大衣,盖在她头上。
只盖住了眼睛。
他俯身,眼神清明的吻了下去。
明天盛栩会折返进来,把他父亲彻底送去火化。
这一辈子,和一个值得挂念的旧人,缘分也就到这为止了。
易子期清楚。
所以他趁着最后的机会,在心底同教父说。
您看好了,也替我同祖母知会一声。
这就是我选的人。
以后命盘怎么转,是死是生,我都认了。
唯有这个人离开我的命,我不认。
教堂内拱顶极高,拢一室的暖。
教堂外风声猎猎,锁住半瞬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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